自己也就那样,还想生个龙还是生个凤?
每天除了找他的事,就是各种嫌弃他,他也不乐意奉陪了。
这么嫌弃他这个儿子,那就生个听话又合他心意的呗。
陈康听到陈六福那句他没教过他,立刻就僵住了,愣愣地看着陈六福那张写满不耐烦的脸。
“什么玩意儿。”陈六福挣脱他的钳制,又躺进了被窝里。
陈六福也只是躺着,他睡不着。
人家爹处处照顾孩子,喝个水还要帮她兑好,怕凉了也怕烫了。
再看他爹,每次回来都在挑他的刺,说他这不好那不好,把他贬得一无是处,这哪是亲爹啊,这分明就是仇人!
仇人还不会每次逮着他说,仇人说他他还能回骂,骂不过还能躲。
烧了炕,屋子里也热乎起来了。
林永成把小白果拎到屋子里,他又出去了。
小白果觉察到屋子里的气氛不太对,她安静地坐在一边,不说话,也不看陈康和陈六福。
来到陈家,她还没有跟陈六福说过话,对他也不好奇。
过了一会儿,林永成和齐文致各打了一盆热水泡脚进来。
齐文致的目光在屋子里巡视一周,嘴里还念叨道:“冬天烧炕真的暖和。可惜我家没有砌炕。”
陈康已经整理好情绪了,脸上看不出异样,“你们那边的师傅不会砌炕吗?”
“没听说过谁家砌炕,应该是不会的。”
“家里孩子太多,怎么睡得下?”
“拿两条凳子架几块木板,再把稻草和席子一铺,就是张床了。”
“……”
好简陋,也好方便的样子。
陈康目光一转,就看到林永成在帮小白果洗脚,她那双胖乎乎的小脚还在盆里乱搅,被林永成抓住打了两下。
“你给我老实点,把裤子打湿就没得换了。”
“你打我。我要告诉妈妈和姐姐,还要告诉外公外婆。让他们骂你。”
“你个小白眼狼,我帮你洗脚你还要告状?我这叫打你吗?”林永成又给她打了两下。
小白果瞪他,“你还打我了。我再也不跟你出远门了。”
说好的来回只用两天,结果变成四天,不能换衣服,也不能洗澡,都要发臭了,他还打她。
再也不想出远门了。
陈六福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抿着唇角,两眼无神地看着这边。
他姐姐早就死了,他妈妈和弟弟也死了,他爸爸骂他他还没地方告状。
还有哦,他爸爸也不会帮他洗脚,打他的时候也不是吓唬人一样轻拍两下。
在林永成这个全能奶爸的衬托下,越发显得陈康不是个好爸爸。
以前陈六福最崇拜的人就是他爸爸陈康,别人都说他爸爸是军人,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他小时候也是这么想,还总是盼着爸爸回家,每次他爸爸穿着军装回来,别的小孩都很羡慕他有个英雄爸爸。
等他慢慢长大,爸爸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被人欺负的时候爸爸不在,他姐姐死的时候爸爸不在,他弟弟死的时候爸爸也不在,到后来妈妈死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无数次的期盼,无数次的落空,他宁愿爸爸是个普通人。
陈六福悄悄地红了眼眶,他缩进被子里无声地流泪。
他觉得自己真可怜。
别的小孩被轻轻地拍了两下就要告状,他连哭都要躲着爸爸。
……
第二天,陈六福早早地起床,他不想跟陈康呆在一块。
刚吃完早饭,他就被几个堂兄弟拉走了,他们一口一个舍不得他走,要给他践行,请他看电影、请他吃好吃的。
等林永成他们收拾清楚,陈六福他们早就跑了。
陈康在屋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陈六福的身影。
今天他们打算去趟蓝县,到洪小旺家里看看,也去洪小旺他媳妇娘家走一趟。
他想带着陈六福一起去,父子两个出趟门,就当是出去玩了,也借机改善一下父子关系。
结果找不到人了。
陈康就在家里问了,“爹,六福呢?”
他爹坐在院子里叭嗒叭嗒地抽着旱烟,头也不抬地说:“跟大福他们出去了,这群孩子从小一起长大,还没有分开过。你要把六福送去别人家里养,他们舍不得六福,说是要为他践行。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陈老头语气中饱含怨气,指责陈康让一群孩子分开,怪他要把陈六福送去别人家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