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赶着马车直接停到了新房。
“王妃,属下是否要把王爷移到床上?”
谢一雪想到新房里是重新布置的,一些她常用的东西都不在新房,等会为他看病定然要用到药材,翻找东西时难免会发出响声,为了不惊扰景王爷的睡眠,谢一雪吩咐道,“不用往新房搬了,直接到偏殿吧,放到偏殿的贵妃榻上,等会他若是还是不醒,到时候定然会再次施针,放到床上施针总是不方便。”
谢一雪话落,顺子进马车里把景王爷背在背上,蕊梅识趣的推开偏殿的门,顺子便把景王爷放在了贵妃榻上。
因着偏殿无人住,所以并没有暖炉,刘嬷嬷赶紧从内室端了几个暖炉摆在偏殿里,生怕冻着景王爷。
景王府以前就只有王爷这一个主子,现在又多了王妃,偌大的景王府只有两个主子,景王昏迷不醒被顺子从马车上背下来的消息不胫而走,一盏茶的功夫早已传遍了整个景王府。
而今天在宫门外景王爷吐血晕倒的消息从宫门口太监的嘴里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皇宫,御书房——
“景王今天在宫门口吐血了?可是真的?”
武公公上前半步,轻声道,“确实是这么说的,奴才是从宫门口领路的小太监小德子嘴里听到的。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老奴已经命人去景王府查探,皇上还请耐心等等。”
武公公全名叫武越,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听说皇上还年幼的时候,他就在皇上身边伺候着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句话同样适用于皇上的贴身公公,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只服侍皇上一个人,若是皇上驾崩,太监总管要么是随先帝葬入皇陵忠身服侍先皇,要么是自行出宫,总之决不允许皇上的贴身太监服侍两代帝王。
贴身太监属于皇上身边的红人,皇上有些事情一般都不会避讳他,这么做的目地也是为了防止贴身太监背主。武公公话落,御书房外响起一个如公鸡般纤细的嗓音,“奴才小德子有事禀报。”
武公公打开御书房的大门,小德子刻意压低声音俯在武公公的耳边,把自己刚刚打探出来的消息一字不落的传到武公公的耳边。
武公公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不放心的叮嘱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说话前你可要掂量掂量,否则,出事了谁都保不住你!你可明白?”
小德子连连点头,献媚的笑道,“奴才明白,明白,请公公放心,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小德子都清楚!”顿了顿,小德子看着武公公没有生气的痕迹,接着说道,“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奴才就下去当值了!”
武公公挥了挥手,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并未发现旁的人,这才放心的关上御书房的门。
皇上看到小德子进来,无奈的摆摆头,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这才问道,“消息打探的怎么样?”
武公公个上前一步,语气里带着一丝窃喜,“启禀皇上,消息都打探好了。景王爷今天出了宫门,刚上马车便吐了血,听说直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小德子特意打听了,直到现在景王府都没有请大夫去府上诊治,至于景王府有没有大夫,景王府的人向来嘴严,不愿多说,小德子没有打探出来。”
第230章信不过
皇上点点头,顿了顿,又道,“可知晓景王爷得的什么病症?”
武公公忙不迭摇头,“并不知晓,只知景王爷从慈宁宫出来,刚走到马车旁,便吐血了,听说立马就昏迷了,一旁领路的小德子便听到景王爷身边的随从顺子的的呼喊声,后来景王妃便进了马车,再然后,就是顺子从马车上下来,架着马车回了景王府。”
顿了顿,武公公又道,“不过说来也奇怪,景王爷已经昏迷不醒了,也不见景王府的人出去请大夫,就连宫里的太医都没请。”
皇上疲惫的揉了揉额头,“大概是府里有大夫吧,所以不用请。”
武公公常年服侍在皇上身边,皇上所有的习惯他都一清二楚,一看皇上揉额头,便知皇上是有些疲惫了,他连忙把一旁放置的茶盏放在皇上的手边,轻声道,“皇上,你看奏折也有一会了,喝杯茶歇一会吧。”
皇上端起茶盏,看了眼一旁堆积如山的奏折,感叹道,“奏折这么多,朕是想歇也歇不下啊。”
武公公会心一笑,那满是褶皱的脸上笑起来像是一朵菊花似的,每条皱纹里都带着笑意。
相较于皇宫御书房的祥和、安宁,整个景王府则是小心谨慎,人人自危。因着景王爷昏迷的消息,整个景王府的下人,小心行事,生怕主子一个不顺心会把火气发到自己身上。
顺子和申大管事忐忑不安的在墨轩阁走来走去,时不时的抬头望向偏殿紧闭的木门。
申大管事凝眉不悦的瞪着一旁来回走动的顺子,沉声质问道,“王妃的医术到底怎么样?你确定她能治好王爷吗?就连宫里经验老到的太医都治不好王爷的病,王妃年纪轻轻就可以了吗?”
再三被申大管事这么问,顺子原本坚定的想法潜意识里也带了些许的质疑,他忍不住在心里再次问自己,王妃真的能治好王爷的病吗?
答案是否定,他自己也不确定。
申大管家平日里阅人无数,只需一眼便知顺子心里想的是什么!
申大管家板着脸,呵斥道,“你说说你,事先你不清楚王妃的医术,你就敢让她给王爷治病?若是治好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治不好,那可是要人命的。若真是王爷因着这次王妃的救治出了什么问题,我看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话落,申大管家快步朝着紧闭的房门走去,顺子眼疾手快的挡在了紧闭的房门前,申大管家原本计划叩门的手指落在了顺子的身上,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顺子人高马大,又是习武之人,力气自然远非常人。他紧紧的拽着申大管家的衣袖把他拽到了一旁,顺子后怕的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看着房门并没有从里打开,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等顺子松开手,申大管家板着脸呵斥道,“顺子,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让王妃在里面给王爷救治吗?你明知道她救不了王爷,不是我背地里妄议主子,王妃年纪轻轻的,她哪里有那么好的医术?你拦着我干什么?再耽搁下去,王爷的小命都被王妃给治没了。”
顺子轻抚申大管家的胸口,讨好道,“大管家,你先消消气,听我和你说。王妃虽然年轻,但是今天在马车上她的反应我都看在眼里,依我看,王妃像是胸有沟壑的女子,她对她的医术很是自信,我们应该也相信王妃。王爷现在这个样子,说的不好听,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就算是把那些太医找来,他们翻来覆去说的也就是哪一句,还不如让王妃试试,最起码王妃对王爷的病症还是有把握的。”
顿了顿,又道,“再说了,就算你不让王妃医治王爷,你也不能这么猛不丁的去敲偏殿的房门,若是王妃专心的医治王爷,你忽然敲门,吓了王妃一跳,王妃不小心扎错针,或者药添多了,你想过没有,到时候又该怎么办?王妃让我们两个人守在门外是为什么?为的不就是守在门口,防止有人乱闯扰了王妃的思绪。你看你刚刚的行为与乱闯又什么区别?幸好我及时把你拉了回来,否则,王妃因为你敲门的原因对王爷扎错了针或者用错了药,到时候你才是万死难辞其咎!”
听到顺子的话,申大管家面色微变,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后怕。
申大管家面露感激,幸好刚刚顺子拉住了自己,若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了王爷,他这条老命还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未等申大管家亲口道谢,迎面走来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男子的面容冷酷严峻,尤其是从左眼角到右下巴的疤痕,贯穿了整个面部,原本英俊的面貌因着这道疤痕反倒显得格外的狰狞。
顺子看到黑衣男子靠近,好奇道,“暗二,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负责看守大门吗?不好好的看你的门,你出来干什么?”
暗二没理顺子,连一个眼神也懒得给他,直勾勾的看着一旁的申大管家,暗哑的嗓音里满是平淡,却又带着一丝冷冰冰,亦如他这个人一样,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
“这个人向宫里的太监禀报了爷的病情,依我看,应该受千刀万剐之苦。”话落,暗二左手一松,一个身穿粉色衣裳的丫鬟被丢在了冰冷冷的青石板地上,整个身子因暗二的话害怕的瑟瑟发抖。
丫鬟抬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申大管家,连滚带爬伸手紧紧的拽着申大管家的衣袖,梨花带雨哀求道,“申大管事,是婢子的错,是婢子一时鬼迷心窍,求求你,求求你饶了婢子吧,婢子下次再也不敢犯了,饶了婢子这一次吧,婢子愿意当牛做马的报答申大管事的恩情,求大管事饶了婢子这一次吧!”
一旁的顺子听到丫鬟的后半句,看向申大管事的眼里满是揶揄,想不到他这颗铁树也有开花的时候,可惜……可惜他已经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申大管事好歹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懂顺子脸上的揶揄,顿觉脸上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