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1 / 2)

只留下满腔愤怒与难以忘怀的仇恨。

步烟心中略略惊叹。许久未见,顾栾不光样貌出落的更加动人,举止谈吐也充满深意。

墨无砚从书房转移回卧房,把那幅画也一并带了过去,挂在床头看。

好像他多看一会儿,画中女子就能笑吟吟走出来,把手中将离递给他似的。

看着墨无砚深深凹陷下的双颊,顾栾的心微微抽动。

他想,如果自己没有碰到姚星潼,等到这个岁数,会不会和墨无砚一样,了无生趣。

苏慕菱还停留在最好看的年纪,怀念她的人却已经便成了老头。

墨无砚与苏慕菱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正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陪父亲到京城游玩的苏慕菱被同样年轻的皇帝瞧上了。

然后是赐婚,出嫁,册封。

苏慕菱进京那天,墨无砚目送她离开南岭,马蹄声响,肝肠寸断。

他不能和皇帝抢女人,仿佛在一夜间看破红尘,给家里留下一封诀别书,用竹竿挑一团小包袱,学着前人云游四方去了。

只是他从来没有忘记苏慕菱,那个与他许下海誓山盟的女子。一年后得知苏慕菱回南岭,他连忙从外地赶回,却只看到被大火焚烧殆尽的一抔灰。

皇后主张苏家谋逆,他便记恨上了皇后。重新在南岭扎稳根基,开了盐行,积攒人脉与资金。

明面上叫墨氏盐行,实则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落凤馆”。

在找到苏家流落在外的表小姐苏锦枝后,他便要动用全身之力,落掉高高在上却不干人事儿的“凤”,烧给苏慕菱当贡品。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苏锦枝还没找到,他自己的身体先不行了。

面对顾栾的到来,墨无砚已经没有力气去惊讶。只是问起灰鹰处理的经过,来判断有没有留下后患。

灰鹰便是之前到京城会见顾栾的灰衣男。

灰衣男本名叫裴英,身上有两把刷子,导致他有些自视甚高。

他母亲原本在苏府当差,火场中没逃出来。裴英加入落凤馆时对陆许明乃至皇帝皇后恨之入骨,发誓要血债血偿。

鉴于始终表现良好,在寻找苏锦枝上也十分卖力,墨无砚很看重他。裴英在落凤馆的地位仅次于步烟,经常能与墨无砚接触,也知道他们在京中有位重要的信息提供者。

但是一年前,发生了变故。裴英爱上了当地官员家的一位小姐,浓情蜜意时,不小心说漏了嘴,叫官府小姐知道了“落凤馆”的存在。

万幸,他没有供出馆主是墨无砚,也没有说他们是以皇后为目标。但小姐自然而然以为这股势力是为了反官府,怕自己的安稳生活被打碎,哄着裴英取代馆主,想在那之后再除掉裴英,让落凤馆原地解散。

小姐读过书,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除掉一个姓裴的,比清理一伙势力要简单千百倍。

裴英却是受她启发,想给她个惊喜,把整个落凤馆送到她手中。

报仇的日子他过够了,想吞了墨无砚的家产娶媳妇。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结合城中突然增多的巡逻兵,墨无砚听到了风声。

他只知道落凤馆出现了内鬼,可并不知道内鬼具体是谁,他只能排除掉远在京城的顾栾和最亲近的步烟。

为了提早除掉叛徒,他假制了一枚鸾鸟令牌,以“金鸾”代指顾栾,在落凤馆内部放出消息,说自己大限将至,时日无多。

裴英趁墨无砚昏睡,偷走了他随身携带的假令牌。大概时觉得将死之人不会再带来什么威胁,墨无砚一死,分布在南岭一带的落凤馆成员群龙无首,他大可以假装令牌传给了自己,借机找出其他人的藏身之处,一并交给官府小姐。

见令牌如见馆主,有了这枚令牌,裴英就可以在落凤馆内横着走。

只是还有京中“金鸾姑娘”天高皇帝远,他得亲自跑一趟。墨无砚那块令牌他要带着以防万一,照着令牌重新仿制了一枚,交给顾栾。把证据放在顾栾身上后再主动去官府告发,这样馆主最器重的人就能借官府之手除掉。

可惜,他低估了“金鸾姑娘”的武力值。

裴英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又以为这位“姑娘”是真姑娘,提前秘密书信联系了顾栾,又花重金买通了妩悦楼的蒋妈妈,说万一出了什么人命,她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他算盘打的噼啪响。如果顾栾察觉不对,他就当场下手处理;如果顾栾信了,那就再好不过。

可惜,被顾栾发现了。在被道破那是假令牌后,裴英直接出手,磨刀霍霍向顾栾,不料却被面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反杀。两人在狭小的雅间里你来我往不到三个回合,他便被顾栾一掌劈到后脖颈,晕了过去。

再然后,被从三楼抛下,摔死。

蒋妈妈收了钱办事,尽管吓得要死,还是恪守承诺,声称自己从未见过这位客人,坐实了裴英爬墙头偷看失足死亡的死因。

裴英恐怕到死也没想到,他给蒋妈妈的封口费,竟然是给自己准备的。

他也不会知道,他信以为真的令牌,是假的。他给顾栾看的令牌,是照着仿品又仿制一遍的成果,假中又假。

真的馆主令牌已经提前交到顾栾手上。墨无砚告诉顾栾,只要拿着假令牌过去虚情假意者,便是叛徒,当场处死。

“官府不想把事情闹大,虽然听说仵作对死因有疑,也只是按照失足跌落处理。裴英没有亲人,与他相好的官府小姐也定不会大费周章认了他,尽管放心。”

墨无砚眼睛只睁开一条小缝,目光混混沌沌。

“锦枝小姐恐怕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等不了多长时间了。现在拖的越久越成问题,我总不能白白准备这么长时间。顾公子,京中最近可有游行、诗会之类的活动?”

“你是想趁守卫薄弱时刺杀她,背水一战?”顾栾没想到墨无砚会这么大胆,“就算能让崔含霁从她的凤栖殿里出来,也不一定能成功,反而暴露自己。你不会病的脑袋也晕了吧?”

“要是早知道会遇上这种毒妇,我当时就是带慕菱私奔,也不会让她——咳咳!”

墨无砚“哇”地从口中吐出血沫,见惯不惊地拿手绢擦了擦。

步烟难过地背过身子。

顾栾道:“你不妨先把身体养好,不求恢复原样,起码积攒点儿力气,到时候也能有劲儿回光返照。而且,有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