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还非要给他算命了。把晚饭吊在他这一棵树上,顾栾觉得这算命的很有骨气。他摸摸荷包,到附近烧饼摊儿上买了一块夹了肥猪肉的烧饼,撒上芝麻葱花递到老头手上。
老头接过来,却不急着吃。他低头闻闻,闻到肉香,很响地吸溜一声口水,然后用油纸小心地把饼裹好,揣进衣服,忽然睁大眼睛,抬头向顾栾的脸。
顾栾一开始觉得这么黑能看见什么啊,恐怕连他鼻子嘴长哪儿都看不见吧。
刚想说要不换个亮堂点儿的地方,转念一想,这人都是个瞎子了,换到金銮殿里头的琉璃灯地下也是两眼一抹黑。
遂不再言语。
渐渐的,他笑不出来了。
明明看他的人是个瞎子,他却生出一种被穿透的错觉,仿佛底裤都被扒了。
这种感觉其实不很舒服,他索性闭上眼睛。
好在老头没盯他看多久,很快将眼珠转到另一边,从怀里掏出热腾腾的烧饼,低头咬了一大口,说话都有点含糊不清。
“辰火四蹿,云水消散。凤落梧桐,凰陨易水。你这命,说好,那是极好的;说不好,也真不好,处处有凶险。”
“全看眼前这一劫。”
第65章.⑥⑤预备备一股凉气从脚底上窜,直冲……
一股凉气从脚底上窜,直冲她的天灵盖。
林绣娘脚上生了钉子似的,往前迈不进瓦房,往后开不了柴扉。
她苦涩地想,这地也太邪门了,才刚提了一嘴,人转眼就到,都不给她留一个难眠的夜。
外头的人还在敲门,小声而凄苦地喊:“锦枝小姐,你是锦枝小姐吧?我是阿烟啊,你肯定记得对吧?”
不用回头看林绣娘也知道,那人正拼命推门,想把门缝推大一点,好看看里头站着的到底是不是她口中的苏锦枝。
林绣娘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步烟也没死。
再推下去,她这扇破门就快撑不住了。睡在园中的大黄狗嗅到生人的味道,又见主人呆愣在原地,登时判断门外站着的八成不是什么好人,从地上爬起来,身子往后撤,屁股扬高,露出锋利的牙齿,喉咙里发出低低地怒吼声。
大黄狗的反应让林绣娘回过神来。她知道自己得做点什么才好,这样僵下去总部是个办法。要是大黄狗吵起来,全县人都要打着灯来看她的笑话。
她清清嗓子,一板一眼地说:“谁是锦枝小姐,我不认识。阿烟又是谁,我也不知道。”
步烟只道她是长期担惊受怕惯了,一时不敢信人,锲而不舍地拍门。不敢用力,手掌在门上轻轻击打,不至于吵着邻居。
还把脸贴在门缝上,撅着屁股往里头使劲,说当时果然没有看错,又说他们寻了她多久,可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絮叨着絮叨着,她心里那股劲儿慢慢地,凉下来了。
门内毫无动静。从门缝里看,林绣娘直挺挺地站在月光下,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给他们开门的意思。
他们总不能爬墙。那像个什么样子。
步烟心里升起一个念头——她好像不是不敢相信眼前是真的,而是真的不愿意让他们进来。
这念头在她心里一闪而过,被步烟硬生生从脑海中抹去。身体的自我保护机能让她略过希望填满又转瞬落空的痛苦。
渐渐地,她说不出话来,变的哽咽。
林绣娘注意着身后的动静,知道步烟是被伤着了。
她曾经很喜欢步烟来着,觉得她又年轻好看,又活泼伶俐,不像她,闷葫芦一个,到哪儿都不讨喜。
她任凭泪顺着眼角往下滑,却逼着自己,再往步烟心上插刀:
“你如果真当我是你口中的什么锦枝小姐,你现在难道不应该听话滚的远远的,而不是在这里忤逆她的意思。”
死了,都已经死了,她不想再和苏家有关系。就让她带着小针平平安安过完这辈子吧,千万别再卷进那些要命的风波里了。
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过来的。而且定位如此精准,半点弯路不走,直接上她家敲门。
步烟一怔,含着泪,手慢慢从门板上拿开。
他们无意间遇到姚周氏和李氏,两人正相互搀扶着往城外走。顾栾曾经交给他们一卷画像,是姚家人跟顾家人的肖像画,她很快就把两个女人跟画上的人对应到一起。
既然是姚星潼的亲人,是要多多关照的。她动用自己仅有的权力,派了几个人一路尾随,暗中保护婆媳俩。回去给墨无砚汇报,墨无砚干脆备了辆马车要跟去。亲自护送,让所有人知道她们俩的重要性;那位林绣娘也在洛鹤县,他来了好几天了,得抓紧去对对,到底是不是苏锦枝。
来的路上,步烟设想过很多久别重逢的场景。
苏锦枝会哭着嫌他们来晚了吧,或者不计较主仆身份紧紧拥在一起,再或是向他们诉说自己到底经受了什么苦难,说不定要和他们一块儿给死去的苏家人报仇。
但万万没想到,苏锦枝不想认他们。
她说“不认识”的时候,语气生硬冰冷,完全没有独居女子深夜被人敲门的恐慌,一看就是故意这样说的。
步烟更加笃定,一定是锦枝小姐。纵然她声音变得比从前沙哑,说话比从前冷硬,口音不再带着南岭的绵软,步烟也知道,她就是锦枝小姐。
她宽慰自己,不管怎么样,人好歹是找着了。
“小姐,那我明日再来拜访……”
一直没出声的墨无砚忽然越过她,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
“阿枝,把门开开吧。没别的意思,就当是老朋友叙叙旧也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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