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不少人以为孩子心思简单,不易被外物蛊惑,岂不知孩童最是天真,所求之物亦是不少,且不如成人心性坚毅,入这幽密林几乎是九死一生。
眼见那两人已面露痴傻之色,呆呆地呢喃着,一步步沿着泥土走到了林边,甚至还要继续往前面的悬崖边走去。
谢朝兮心中焦急,见他们傻傻地要去送死,只恨不得能将之唤醒。
他急急问道:“师姐,我们如何才能救他们?”
虞芝面露不解:“为何要救?”
难道她将谢朝兮救了一回,这人便以为她是什么心地善良的大好人不成?
谢朝兮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意识到,那一日若非自己拦住她,她甚至都不会看自己一眼,更别提将自己带回绛霄峰。
字句在他口中拨散又拼起,好一会他才开口道:“可是……再不救他们,他们就要死了啊!”
虞芝眨眨眼,那双波光流转的眸子这会竟有几分不谙世事的单纯。她语气奇怪,似是对这问题感到莫名:“那就让他们死了好了。”
谢朝兮愣怔许久:“师姐……你……”
“谢师弟,你既已辟谷,便算是修士了。修道一途,本就是逆天而行,死伤何记其数?”看着这一群群正在挣扎的凡人,虞芝唇角勾起细微的笑意,像是完全无法感受他们的痛苦一般,继续说道,“再者说,凡人死了,不过是早入轮回;而你我这样的修士死了,才是真正的身死道消。”
她捂住少年那双溢满了慈悲的眼,缓缓道:“忧人不如忧己啊。”
第7章谁能决定替别人去死呢?……
幽密林中,树木葱郁高大,在烈日下开辟出一片清爽凉意,令人流连忘返。
只是这儿却不如看起来那般清净。若是有人在原地多站一会,他脚下的土地将会寸寸碎裂,黄沙转而覆于其上,结实的地面也变作柔软不平的峭壁,只一愣神,便会从悬崖之上跌下,摔得粉身碎骨,不留全尸。
虞芝冷眼看着冲进下方幽密林之中的谢朝兮。他修为低微,灵力更是少得除了炸几个灵石便做不了什么了,这会却硬生生闯进一片迷雾幻境之中,想要将那对姐弟拽住,不让他们跌入死亡的深渊。
他从云舟之上一跃而下:“师姐,救焚拯溺、扶危济困,当是我辈之则。”
虞芝仰头将手边玉杯中的清心露一饮而尽,接着将一整个银壶砸向谢朝兮,速度快得令他避无可避:“师弟还是清醒些吧。”
金属质地的壶身与肉身相撞,发出闷沉的响声。摇晃使得里面的曦明露溢出几滴,洇染在少年的胸口衣料之上,青色的布料颜色变得深了些许,一团团的,如渗出的血迹。
跃至半空、被撞到的谢朝兮身形不稳,不得不单手接住银壶柄,摇摇晃晃朝着那片密林落去。
只是眨眼间,他便消失在了虞芝眼前,连带起的风都归于平静。
“幼稚。”
虞芝一挥衣袖,站起身来。她将灵力聚起,就要控制着坠云舟往绛霄峰去。好不容易遇上一回宗门没有禁制,可不得多飞一会,省几步脚程?
可惜还没等她的云舟掉头,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去救谢朝兮。】那声音命令道。
虞芝岂是言听计从的性子。她丝毫不惧,将曾经听过的话重复一遍:“天道岂是我能杀的?哪轮得上我去救。”
她当初用上十成力也没能将谢朝兮杀了,今日不过一方幻境,又能出什么事?何况,这人若是真死在了这幽密林之中,那才是正合她意。
而且,她还发现另一件事。
“似乎谢朝兮在的时候,我从没听你出声。”虞芝说道,“你莫不是不敢在他面前出现?”
虽是问句,可她却像是已经肯定了答案,并不在乎对方是否回答。
她继续推测道:“他如今这般弱,你却仍被如此限制,想必他是有别的本事发现你,或者说,你们本就有我不知晓的干系。”
那声音沉默许久。再开口时,虞芝从他的语气中已经听出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那男孩气运不凡,你救了他,将来绝不会吃亏。】
他知晓拿谢朝兮说不动虞芝,只好换了个法子利诱她。
虞芝当初那个梦只知晓自己的未来与谢朝兮的身份,旁的人她一概不知,自然对这不过十来岁的男孩毫不知悉。
“这话倒是有趣。他气运不凡,莫不是还能分我几分?”虞芝笑道,显然并不打算听他的安排,但也停了准备离开的动作,而是继续注视着水镜之上的画面,想看看这天道与气运之子又该如何度过难关。
谢朝兮灵力微薄,能准确地找到这两人已是竭尽全力,可幻境之中的人又岂是这么好唤醒的。
他紧紧拦住往悬崖边走去的姐弟二人,可后者早已失去知觉,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止他们前进的脚步。最终他不得不寻了条藤蔓将二人分别缠起,拴在一根足有二人合抱粗细的树干之上。
“醒醒!”他喊道。
不知这两人在幻境之中究竟见到了什么,竟无论如何也叫不醒来,甚至伸着双手想要揽住面前的一团虚无。
谢朝兮这会才听请他们口中的呢喃。
“爹……娘……”
就在谢朝兮正想着法子唤醒二人的时候,捆住二人的藤蔓却忽然有了意识一般,原本垂在地面上的那段骤然紧缩,带动他们身上的那截暗褐色的粗壮根茎,几乎要将这对姐弟捆到窒息。
十岁出头的孩子立刻脸庞涨得通红,但他们却仍然像是没有感知一般,沉沉昏睡着,面上表情变换,沉浸在幻境中难以自拔。
这变故太过突然,谢朝兮反应却快,意识到是这藤蔓有问题。他没料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面露急迫,终是想起自己怀中那壶曦明露,连忙往二人口中灌去。
许是因为女孩年纪大些,咽下曦明露后不过多久便清醒过来,而年岁尚小的男孩依旧紧皱着眉,不愿醒来。
藤蔓扭动得更快了几分,根茎愈发膨胀,挤压吞噬着贴在姐弟二人身上仅存的那些空隙,想要将他们生生绞死,吸食鲜活的血肉,将他们变做自己的养料。
女孩一张脸涨红着,却坚持着从袖口处取出藏在其中的小刀。那刀是普通的生铁铸成,刀柄更是一截随处可见的木头,对上这长了不知多少年的藤蔓,无异于以卵击石。
任凭她多么用力地在上头劈砍,也无法将之斩断,甚至无法弄伤那藤蔓暗褐色的外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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