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2)

gu903();本可以……不害死那孩子。

“那又如何?”虞芝蹙眉,颇有几分不耐,“登云会本就是九死一生,他们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便该想到死后的事了。师弟,你若是想要救谁,想要得到些什么,便万万不该将希望寄托于旁人身上。”

她牵起谢朝兮身侧那只微微颤抖的手,将倒好的那杯水塞至他的手中:“师弟,可要记住我今日的话啊。”

谢朝兮紧紧握住这白玉杯,指节用力到开始泛白。杯中的水面起伏晃动,许久后才归于平静。

他沉默许久,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终是开口道:“我不会告诉她。”

这话却惹得虞芝轻笑。她纤长的眼睫扬起,眼尾的红痣更艳了几分,音调轻慢道:“师弟,便是让她知晓,又能如何?”

第10章大道三千,当有我这一种……

段清肉.体凡胎,比谢朝兮刚来峰中的时候还要弱一些,每日都得进食才能活下去。

面前的石桌上摆着各色灵植,还有满满一壶曦明露。虞芝坐在桌边,一张秾丽的脸上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不断往桌上摆菜的谢朝兮。

她拿起筷子,戳进一根翠笋之中,声音不见多少起伏,道:“是个人你都要做菜给他们吃?”

谢朝兮听出她话语之中的不满,解释道:“师姐,段师妹初来峰中,合该照顾她些。”

闻言,虞芝手中的筷子直直从正中折断,变为两截。劈里啪啦的声音自桌面响起,半截筷子不断弹起,最后摔至地面之上。

她站起身来,俯视正将筷子拾起的谢朝兮:“师弟,这峰里的灵植,我允你烹煮,可没答应过给旁人吃。”

寒光乍现,桌上丰富的菜色伴随托承的瓷盘碎成了七零八落的模样,白色的湮粉伴随着碧绿色的汁液散落在木制桌面上,一片狼藉。

“既然入了绛霄峰,还是早日辟谷,莫要将凡俗的习惯带至此处。”虞芝扔下一本《百丹录》,“师弟如此上心,不如学学这辟谷丹,峰中的丹房总归还空着。”

不知晓谢朝兮是如何与段清交代的,但虞芝估摸她发怒的事没给小姑娘知晓,不然她也不会主动来寻自己说话。

段清身上穿着一袭白色宗门弟子服,瞧着倒是合身,大约是谢朝兮带她去领的,显得她身形更加瘦弱,像是能被风吹倒。仍然有些枯黄的长发被简单地绑了个马尾梳在脑后,露出她那张瘦瘦小小的脸蛋来。

就是通身也没个配饰,难免看起来朴素了些。

虞芝那日朝着谢朝兮发脾气,倒也不是真的舍不得那点子灵植,只是她不喜与人分享。谢朝兮早些日子将食物单独送给段清,不在她眼前瞎晃的时候,她也不觉得如何;但要她与段清分食那一桌子的灵植,她只觉得难受得紧。何况段清本就是凡人之躯,直接食用那些灵气充盈的东西,对她也不是什么好事。

将人甩给谢朝兮的时候,虞芝心中不觉得有何不对,但此时见着年幼的女孩子,她心肠还是软了几分,主动牵着段清到房中坐下,问她所为何事。

“师姐,谢师兄给我说了好多道法。我……”她的手指紧紧绞着袖口,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虞芝接过她的话:“你不知晓选何种道?”

对于刚刚修炼的孩子来说,择出最适合自己的道,确实是极难之事,亦是顶顶重要的,不可轻易决定。

段清却摇了摇头,脑后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晃动:“不。我想好了,我想……修无情道。”

这有些出人意料。虞芝没想通谢朝兮为何连这样的道也给小姑娘说,却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为何?”

她并未回答,反而一双眼睁大,看向虞芝,说道:“师姐。我知晓是你救了我。”

似是终于有了勇气,她继续道:“我看见了,你用银丝拦住了那条藤蔓,和你扶我起来的银丝一模一样。”

在正殿时她的确有用绕雪丝搀起被灵压压得起不了身的段清,但连带着幽密林那回,都只是一闪即逝,竟也能被段清看得分明?

多少不太符合她不过中品资质的灵根。

虞芝心中陡然升起不解,那声音似是知晓了一般,出声道:【她原本自然平庸,可死局已破,气运之子替她去死,被夺走的气运重新回到她的身上,将来的命数早已变了。】

若如此说,那气运之子实则是夺了他周围人,包括段清的气运,才有本应不俗的命格。

这般想着,她看向段清的眸中不觉多了几分波澜──是物伤其类的动容。

这世上,总是那些被称作亲人的人,才害你最深。

假借亲人的名义,隐藏在背后的是无尽的掠夺、欺压、利用。

段清尚能握住一线生机,走出另一条道来。

那么她呢?

这样的苦海,她何时才能脱身而出?

段清并未注意到她的眼神变化,自顾自说道:“我不知晓当时为何愿意为他去死。我……我一直都被爹娘叮嘱要照顾弟弟,为他做饭、为他洗衣,就连他们临死前,都要我带着弟弟来太清宗,让他拜师求道。”

说到这里,她猛地抬头,双眸中已盛满晶亮的泪水:“山匪进了庄子,他们把弟弟藏进了地窖,我被留在外面,只能自己躲在柴火堆里逃过一劫。我抱着爹娘,他们满身是血。他们问我弟弟好不好,让我带着他逃。可是……可是他们临死也没提过我一句。”

滚烫的泪水自她的眼眶中淌下,顺着下颔滑落,凝聚在一处,砸在地面上,激起细小的尘埃。

“难道我不是他们的女儿吗?为什么只要照顾弟弟,为什么只问弟弟?”

她的声音自高昂变得弱下来,反复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虞芝递过去一方帕子,被段清呆滞地握住。她紧紧攥着这帕子,却不拭去面上的泪,而是看着虞芝,想求一个答案。

她父母惨死,唯一的弟弟也在半路被双生藤吸食,连骨灰都没有留下。如今到了太清宗,入了绛霄峰,唯有谢朝兮与虞芝二人勉强与她相伴。

可前者毕竟是男子。她虽没念过书,可心思通透。她看出来谢朝兮是个心善之人,然他这般心善,若是知晓弟弟的事,可也会如现在这般对待自己。

若是他知晓自己早就看明白一切,却并不如他以为的那般伤心悲痛,他是否还愿意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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