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1 / 2)

他不愿将这身受重伤之人扔下,又不放心虞芝与段清离开,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那男子似是看出什么,担心自己会被抛下,连忙出声道:“恩公,我那仇家兴许马上便要追上来,求恩公带我同行!”

他看出来虞芝才是这三人之中能做主的那个,恳求的眼神望向虞芝。

但容色秾丽的女子却淡淡抬眸看了他一眼,眸中如同盛着冰,透着寒意,立刻便让他僵在原地,心头巨跳,匆忙撇开了目光。

“呵。”虞芝轻笑一声,音调变得婉转而危险,“这位道友,要么呢,你现在就滚;要么呢,就连人带玉一起给我留下!”

她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深,语气却越来越冷,仿佛下一秒便要取人性命一般。

那男人显然被她骇住,手心的白弋令被攥得更紧,对死亡的预感包裹住他的脑海,身体颤抖着就要推开谢朝兮,想要离开此地。

但谢朝兮按住了他,又是同情又是不忍,对虞芝道:“师姐,于我们而言,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为何……”

他的话音未落,便见虞芝偏头看他,双手轻扬,像只是轻轻挥了挥衣袖,动作如同拂开眼前的灰尘一般柔和。可那指尖乍现的银色光亮锋利而迅疾,仿佛一阵风从他的耳边而过,有温热的液体溅在他的面上。

她脸上的表情谢朝兮万分熟悉,是与登云会之时如出一辙的、天真到残忍的表情。谢朝兮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猛地转过目光,看向倚靠在自己身上的修士。

男人右手捂着颈,双眼瞪大,几乎要凸出来。按压不住的鲜血自他指缝之中流出,一滴一滴往下落,砸在地上,逐渐洇成一个鲜红的小坑。

难以置信的表情出现在他的面上,继而浮现的是意识到自己即将死去的惧意,与对眼前女子猛烈的恨意。

他张开口,似是要说些什么,但因为整个喉咙都被割破,气管暴露在空气之中,他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颈部的伤口极细极深,即便他后来以双手捂住脖颈,体内的灵力俱往颈间流去,也无法阻止生命的消逝。失了控制的灵力开始在自己主人的身边环绕,而它的主人却只能瞪着双眼,微张着嘴,直直向后倒去。

谢朝兮被这一变故惊得怔在原地,直到这时才伸手借助男人倒下的身躯。过沉的躯体使得接触之际发出“砰”的一声,他被压得半跪在地上,震起一波又一波的浮尘。

“师姐,你杀了他。”手中的人已经没了呼吸,他的动作稍显滞涩,抬头看向虞芝,音调悲凉,质问道,“为什么?”

虞芝却并不被他激动的情绪所影响,她只是耸耸肩,一双眸子单纯无辜,只剩那颗眼角红痣留下些许妩媚之感。

她的语气平淡,甚至像是无法理解谢朝兮的痛苦一般,轻松道:“想杀就杀咯。”

“哈。”看到谢朝兮脸上露出他从没有过的表情,虞芝的脸上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给过他机会了。他想走的。是你——留住他了,不是吗?”

是你——害死他的。

她的眼睛这样说道。

虞芝的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跪坐于地面上的少年身上,欣赏着他的崩溃与痛苦。

他是这样的善恶分明、一尘不染。

可见到了这样残忍的杀戮,他又会如何?

这样干净而澄澈的眸子,这样悲悯而纯白的灵魂,若是染上了疯狂、阴狠、偏执,又会是什么样的?

会变得……污浊不堪么?

一片血污之中,虞芝的声音响起,她问道:“师弟,这便是我坦荡的前路。还要跟着我走么?”

第27章就要碰上眼前人的唇瓣………

“师姐。”谢朝兮的眸光终趋于平静,他仰视着虞芝,有风将女子垂落的长发卷起,落到他的面上,“你知道,这不该是正确的路。”

“师弟。对与错,不是你说了,便能算数的。”虞芝恍若是在哄年幼而迷茫的孩童,听了一句,便要回上一句,好让他知晓什么才是这世间的道理。

耳边传来细碎的动静,她一甩右手,指尖的绕雪丝飞了出去,极远地缠上一个男子,勾住他的脖颈,将人拉到了眼前。

那男子双手紧紧握住颈上的锋利银丝,即便掌心已然被割得鲜血淋漓也不肯放开,生怕自己一个松手,便会落得地上这人一样的下场。

“说说吧。”虞芝没了耐心。

男人神色紧张:“道友高抬贵手,我只是路过,什么也没看到啊!”

听他这般说,虞芝轻叹一口气,似笑非笑地看向他:“非得这样才肯说么?”

灵力自指尖流出,将绕雪丝收得更紧了些。

“不不不!”那男人感到收缩的力道,面色霎白,“我都说!别杀我!!!”

他说完,想等着虞芝将他放开,但意识到虞芝并没这个打算后,只好一五一十地将一切都吐露:“我叫罗正,和张松是偶然结识的——就是道友你、你方才杀的这个,我们都是散修,没有宗门当靠山。听说白弋秘境快开了,我们就商量着搞两块白弋令。”

说到这里,他偷偷看了眼虞芝的神色,见她面无表情,他的牙齿都有些颤抖:“我们……我们看三位道友不俗,又没有宗门长老带着同行,想必是拿到了白弋令的散修。这便……这便……”

“这便想着杀人越货,夺了我们的白弋令去秘境寻宝。”虞芝接过他的话,说出他们的打算,接着自夸道,“看来我先前的路子倒也没走错。”

果然有人带着白弋令送上门来了。

罗正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听了虞芝口中的“杀人越货”,想要摇头,却又怕圈在颈上的银丝将自己割伤,只能不断讨饶:“不敢啊!”

但紧接着,皮肉绽开的痛感让他改口:“是,都是张松的主意!他说道友一个金丹期,带着个筑基期和辟谷的,只消略施小计,便能将白弋令拿到手。”

他没敢说的是,张松还对虞芝的容貌大肆点评了一番,甚至说这美人的金丹期定然是靠丹药堆上去的,不足为惧。

他们两个半步金丹,加上面对的还是几个稚气未脱的孩子,装成被人追杀的可怜人,定然能将他们骗住。

到时里应外合,还愁白弋令不能到手?

想到这里,罗正心中不断咒骂张松,恨不得他能活过来给自己再杀一次,竟然让自己置于如此险境!

这娘们万分不好相与,这银丝更是邪门,自己体内的灵力竟然都被压得提不上来,真是看走眼了!

能拿到白弋令的,哪个是简单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