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还想我为你熬药?”虞芝误会他的意思,“还真把自己当顾朝了?”
竟想使唤自家小姐。
虞芝的手指尚未离开他的唇,甚至将指尖不慎粘连的汁液轻轻抹在他的唇角,抚摸的动作轻柔地如同真的是在对待自己的未来夫君:“别喊我师姐了,现在的我啊,是你的主子。”
屋外天光微亮,淡白色的光洒进来,唤醒了沉睡的黑夜。
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是慕容夫人推开了屋门:“芝儿。”
虞芝发现这身体是果真有些弱,人都到了门外她才听见声响,令她心中升起危机感。
只是来人是慕容芝的娘亲,她收回手,转过身,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娘,怎么这般早来寻我,可是有何事?”
慕容夫人也没料到这两人会站在桌边说话,她状似不经意地扫了眼微乱的床铺,鼻尖除了快要散去的甜香之外也并无异味。她稍稍安心些许:“芝儿,娘亲听说顾朝昨夜在你这儿过夜,你们二人毕竟还未成亲,有此传言实在于名声有碍。”
这话虽然是对虞芝说的,但她的眼睛却始终盯着谢朝兮,话里话外实则是在敲打他,莫要坏了小姐闺誉。
虞芝亲热地挽上慕容夫人的手:“娘,我与阿朝过几日不就要成亲了么,那些下人那般嘴碎,是我平日里太纵着他们了。”
她又看向谢朝兮,柔声道:“阿朝哥哥,你说是么?”
慕容夫人觉得自己女儿今日的确有些怪异,但她心知女儿心慕顾朝已久,终于将成亲之事定下,小女儿家难免喜难自胜,一时有些失态也不算什么。
但自己女儿便算了,她慈爱地对谢朝兮道:“顾朝,小姐不懂事,你伴着她长大,却不该也不懂啊。”
“是,夫人。”谢朝兮低头道。
慕容夫人只是闻讯赶来,此时见了没出什么事,这便准备回了。她领着虞芝往外走,与她说着母女之间的体己话:“芝儿,这顾朝纵然自幼便在慕容家为仆,但娘亲总觉得他不够忠心,来日许会负你。”
“娘,您放心吧。”虞芝冲她笑,“他不会的。”
顾朝的确会,可如今已不是顾朝了,她便不会允许这事儿再重现一次。
“只是娘亲方才见着,他似是有些变了,我也安心了些。”慕容夫人又道。她方才见顾朝神色,眼中对女儿竟有了难以遮掩的关心,比之以往的藏藏匿匿倒是好了不少。
她点点虞芝的额头,想到自己先前被女儿缠着的时候,好笑道:“你们二人的吉日我已择好,你也莫要急了,女儿家整日急着嫁人,像什么样子。”
虞芝想起慕容芝确实一直催着爹娘定下日子,最后成亲的吉日也只在十天后。只是她大概没料到,那所谓的吉日会变成忌日。
这身体仍是受慕容芝的感情所影响,她的脑海之中甫一回忆起那惨烈画面,心口处便会传来一阵绞痛。虞芝弯了弯眸子,遮住眼底的悲凉,又哄了慕容夫人几句,才将人送出院子。
“宋暮会来这儿?”虞芝一身雪白襦裙,脸上挂着轻浅的笑,坐在茶馆的雅间内。
谢朝兮站在她身侧:“我跟着顾朝的时候,他偶尔会在这儿与宋暮碰面。”
“是按我的吩咐送的信?”
“是。”谢朝兮颔首。
虞芝在了解了顾朝的记忆之后,便决定将宋暮约出来谈谈。
毕竟在慕容芝的记忆之中,纵然她占据一个极为重要的地位,可她身后的那个黑衣男人兴许才是幕后黑手。
宋暮果然来了。
不知道她是对“背叛”过自己一回的顾朝仍有信任,还是又有了新的底气,竟敢单刀赴会。
她推门而进,身着一袭浅绿长裙,发间仍系了根粉色发带。在白日下见到她,比起夜里那面倒是清晰了些,眉清目秀,是个美人。
若要虞芝说上哪儿不足,大抵是她发间这根丝带太过柔弱了些,色泽也与这身衣裳不搭,显得有几分刻意。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啊。”虞芝示意,身后的谢朝兮便为宋暮拉开了一把座椅,请她坐下。
宋暮神色冰冷,并不坐,而是走到虞芝身前,俯视她:“慕容小姐让阿朝把我骗出来,莫非就是为了对我说这话?”
虞芝也不恼,她左手撑在桌面上,支着下颔,就这么看着宋暮,模样有几分娇俏:“自然不是。我们阿朝告诉我说宋小姐身染重疾,恰好我略通医术,想为宋小姐探探脉。”
宋暮警惕,双手背在身后,冷声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宋小姐,我今日只是想找你说说姑娘家的闺房话罢了。”虞芝也站起来,她比宋暮高上一些,倾身之时说话,恰好能落到她的耳边。
“我瞧着你,不像身染重病,倒像是中了毒呢。”
第34章聪明人,更要藏好自己的……
这话说得极轻,但雅间内的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宋暮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冰冷的表情维持不住,追问道:“你什么意思?”
可虞芝却不再搭理她,只是简单地笑了笑。
她与宋暮擦身而过,似是要带着谢朝兮离开。
宋暮岂能让她直接走,她伸手想要拽住眼前女子的手腕,却在半空中便被拦住。
谢朝兮挡在她与虞芝之间,一张脸没有表情,与以往对她有求必应的那个顾朝完全不同。不知为何,她感到有些事变了,从那夜没能将九转仙莲拿到手之时就脱离了掌控。
未等她对谢朝兮发出质问,便听到那句柔和的女声:“阿朝,对待姑娘家,怎能这般失礼?”
虞芝见谢朝兮当了这个恶人,转过身来,牵着宋暮的手又回到桌边坐下,甚至亲手为她斟了杯茶水。
“宋小姐,九转仙莲纵能生死人、肉白骨,延长修士寿命,服下亦能增益修为,可你大抵也知晓,这东西对毒没多大用。”
宋暮不是真的什么也不懂的傻姑娘,知晓这话并无虚言。她的神色严肃起来,又问了一遍:“你怎知我这是中毒,而不是染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