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完,他关心道:“芝芝,身子可有不适?”
虞芝起身,没有答话,而是走到了窗边。
远处仍是一片灰蒙蒙的,这儿就好像倾泻下来一道日光,照亮整座山谷。
天际被烧破的那个缺口一点点变小,将投下来的明亮收回,让满目的花草沉睡。
又是这样,虞芝余光扫向身后的谢朝兮。
她上回结丹之时,便没有渡雷劫,今日成婴,竟连一片阴云都无。
这是好事,毕竟这儿人生地不熟,除了谢朝兮之外,连个护法的人都没有。若是当真雷劫九道劈落,定然有无数修士赶来此地,难免不会遇到结仇之人,打断自己的进阶。
难道说,只是将谢朝兮带在身边,就能避开雷劫。
腰际的藤蔓一阵阵发热,浅浅的金光亮起,一点点融进虞芝体内的灵气,给元婴之上镀了层夺目的色泽。
她伸手按住那寸肌肤,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温度——灼而不烫,暖而不烧。
虞芝垂下眉眼,轻声道:“出去。”
谢朝兮欲说的话被堵在口中,抿了抿唇,道:“你好好歇息。”
说完,转身退出了屋子。
门边是一丛探出头来的内红蔷蘼,草蔓柔蘼,依墙而生。纯白的花瓣包裹着艳红色的花心,在晚风的吹拂下颤颤巍巍,朝着他垂首。
这花美则美矣,却柔弱了些。
她从不会低头。
屋内,虞芝将身上的衣裙褪去,指尖摩挲着腰际的肌肤。
总觉得这藤蔓更艳丽了几分。
她皱着眉头将身上那袭白裙换成红衫,系带本该垂落腰后,但她有些生疏,柔软的绸缎不断从她的指尖滑落,甚至不知怎么的,绕成了一个球状的结。
“谢朝兮。”
门外的男子立刻应声:“我在。”
“过来。”
谢朝兮推门进去,发现她正背对自己,衣裙后的系带乱作一团,显示出方才它的主人究竟有多烦躁。
原来她让自己出去,是为了换身衣裳。
意识到这一点,谢朝兮感觉方才惴惴不安的心忽然落地。
她不是厌恶自己。
这么想着,他紧绷着的脸都放松下来,唇角不自觉地带上笑意,骨节分明的十指细致地将那个乱糟糟的结解开,重新为她在身后系好。
盈盈的腰身被手下的系带勾勒出来,是契合掌心的弧度。
在这轻柔的衣料之下,盖住的是他亲手绘出的花。
虞芝捏住他的手腕,阻住他的动作,转身看他。
明珠的柔光之下,将他脸上那股介于少年与成年男子之间叠加着的懵懂与内敛显露在虞芝眼前。是一张不谙世事的脸,眼底却因为她的反复而沾染上繁杂纷乱的情绪。
——不安、焦灼、期待、爱意。
这么多感情,出现在他的眼中,但瞳孔中映着的那个女子却满脸无辜,恍若未觉,静静地看着他在拉扯挣扎中深陷泥潭。
而她站在不远处,欣赏、微笑、击掌。
虞芝伸手抚上他的脸,在明珠的光辉之下半明半灭。他似是从阴影之中而来的正道修士,又像是只差一步便要沦陷深渊的无知愚者。
许是进阶后的灵力太过充盈,令她的躯体不愿再压抑,不愿再承受。于是她现在只想将之发泄出来,借着这洗涤周身的灵力去放纵。
她轻轻笑起来,像是一现的昙花,在这样寂静的深夜里,在养花人的耐心等待之下,露出了短暂的美景。
不论是谁,都是舍不得眨眼的,更舍不得遗忘。
虞芝带着他的手指游移,最终放在身后垂落的缎带之上。指尖稍稍用力,那才被系好不久的结扣便在谢朝兮的手中散开,层层叠叠的堆在地上。
长长的系带将衣襟弄松,如雪的肌肤莹莹,是令人想要触碰的白玉。
在他略微愣怔的表情之中,虞芝倾身而上,一个柔软湿润的吻落在了他的唇边,接着是眼睫扫过面颊的触感,酥酥、麻麻,甚至引起几分痒意。
精致的眉眼猝然出现在他面前,谢朝兮感到呼吸一滞,除了接受,再想不到第二条路可走。
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抱住对方,压下的唇也不再受制于人。
身边那颗圆润的明珠被挥落在地,于两人脚边弹动几下,滚至角落。
屋内骤然暗下来,只余交缠的气息,紧贴的温热。
暴雨忽至,屋外狂风怒号,雨水在瞬间倾倒下来,豆大的雨珠落在木屋顶上,击打声、碰撞声不绝于耳。
失了控制的呼吸声被响亮连绵的雨声掩盖,关在这木屋里,锁在两人之间。
漫山遍野的娇嫩花朵被雨水打得凌乱,花瓣破碎脱落,被雨珠砸进泥里,香甜的花汁溢出,自外边透进屋里。
芬芳的花香与诱人的美人香飘至一处,满室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