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
“好。”虞芝不由得换了一种目光打量他,倒是她先前看错了。
她紧盯着柴岫的双眸,想要辨析他说的是否是真心话,却在他的眼中看到坚定,还有几分深情。
是装成这样的么?
虞芝猜测。
这么想着,她的右手已然握住恶骨石,驱动着它尝试吸收面前人身上的恶意。
却毫无反应。
他并不知道自己设下的陷阱,而是真真切切愿意为了罗玲去死。
虞芝有几分讶然,继续问道:“那你想知晓,罗玲是怎么想的吗?”
一个男人,愿意为了自己的妻子献出性命,可以称之为爱。可若是他这位妻子并不爱他,又该如何是好?
听她这么说,柴秀却摇了摇头:“不必。”
这样果断的拒绝让虞芝笑起来,她的言辞带上几分讽刺之意:“因为你知晓答案,是吗?”
正如她所想,柴岫如何能不知晓罗玲是否爱他?更不可能不知晓罗玲自私自利的天性。
过索道之时,她便只考虑自己,顺带将他纳入怀中。可若是当真与他只能活一个,罗玲会选谁,他不愿去想。
被虞芝这样嘲讽,柴岫神色不变,只是问道:“若我死了,你当真愿意放过玲妹?”
方才虞芝答应董家兄弟一死一活,可最终两个人反目成仇,均死于她手。那到了此时,他与玲妹,当真能活下来一个么?
他不知晓,也不敢赌,只能希望虞芝兑现承诺。
虞芝看出他心中已然慌张起来,却还是强自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又道:“夫妻都讲究‘生同衾,死同穴’,若是你死了,我让她给你陪葬,不好?”
柴岫似是有些动容。他抿了抿唇,不算高的个头却站得笔直:“我不舍得。”
他忽然跪了下来,连磕三个响头:“前辈,我不知晓您为何盼着我们反目,可我自愿赴死,求您放玲妹一条生路。”
【他倒有几分情意。】那声音说道,【干脆把他千刀万剐,骨头一根根敲碎,看他还愿不愿为这女子去死!】
虞芝侧过身,答道:【我瞧着,你比这些人加起来都恶上几分。】
她踢了踢柴岫,让他起来,将人带了回去。
罗玲还被捆着,却一脸焦急地想要看看柴岫是否受了伤,若不是那份担忧没到眼底,虞芝兴许都要信了他们夫妻情深。
柴岫将人抱在怀中,不断安抚,让她莫要担心。
静静看了一会,虞芝又将罗玲带了出去。
只是她转身之际似是忘记布阵,就连柴岫的双手都并未再捆起来。
同样的话被虞芝问出口:“我只打算让你们活一个。是你活,还是他活?”
罗玲分明害怕她,却并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你不会杀了我的。”
她分明能感到,这人对自己与郑梦有些宽容。就连捆住她们的银丝都比旁人更松垮些,并没有真的伤害她们的意图。
甚至方才董义与郑梦应当都该死了,这人却杀了董家两兄弟,丝毫未动郑梦。
可窒息的痛苦立时涌上来,一只素白的手正锢着自己的喉咙,不断收紧。
眼前逐渐变得模糊,灼烧般的疼痛出现在咽喉,她的双手攀上喉间,试图将那只手掰开,却不得力,始终无法成功。
不知过了多久,对方松了手,她软倒在地上,不断咳嗽,连泪水都控制不住地涌出,砸在地上。
一双明媚动人的眸子出现在眼前,柔声问道:“你说,我会不会杀了你呢?”
罗玲捂着喉咙,声音嘶哑:“你分明是个灵修,咳咳……你不必杀我们的。”
在魔界,那些魔修动手,要么是性情暴戾,要么是为了修炼。可眼前这女子,瞧着并非嗜杀之人,更不是修炼魔功的修士,定然有破局之法。
“你如何知晓的?”虞芝垂眸看她。
罗玲看着她的脸,说道:“你是太清宗的弟子,我见过你们宗门落到魔界的悬赏令。咳咳……除了你,还有个名为谢朝兮的男子,赏金十万上品灵石……咳咳,魔界、魔界的人也在寻你。”
但没人能想到,太清宗的弟子回藏身沉鸦涧,甚至还弄了个“血衣煞星”的名号。
就连她,也是始终未见到这人身上的魔气,才发现了的。
“太清宗……”虞芝轻声道。
那个名字她已经许久未听过了,乍然听闻,竟还有些担心他的死活。
不过谢朝兮毕竟是天道化身,离了她,只会活得更加自在才是,许是连伤都再未受过了。哪像先前,她动不动就让他见血。
这悬赏令出自谁手,她心中有数,但没料到魔界也被虞仁安排了眼线。看来是得谨慎行事了。
思绪被这件事带偏,虞芝发现自己险些忘了正事。她又重复一遍:“那么,你愿意为了柴岫去死么?”
罗玲知晓自己没法避开这问题,咬了咬牙:“我愿意。”
她的模样实在太过不自然,虞芝如何能信:“你分明不爱他,你不必骗我。”
罗玲点点头,承认了这一点,却道:“不错,我的确没有多么爱岫哥。可我知晓,他方才定然告诉你,他宁愿自己死,也要让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