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羿踌躇片刻,还是说:“你能不能派辆马车送我回去。”
“你怎么了?”
孙羿飞快地瞥了她一眼:“我……脚……”
江宛不想听他废话:“可以,你去换衣服,我让人安排马车。”
“多谢。”孙羿才跟着梨枝离开,他出门时又回头看了一眼,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最终还是闭着嘴走了。
江宛已经将一本库房册子看得差不多了,于是叫过春鸢:“拿走吧。”
春鸢抱了册子,又问:“夫人怎么忽然想起来看册子了?”
“我是想起了池州那头,不管是运我的嫁妆,还是派人来查账,这都一个多月了,怎么也快到了,公账那一摊我不愿意插手,若是他们要收回,或是要派另外的人来管,那是最好的,将来出了事也赖不到我头上,只是齐管事管着公中的铺子时,多多少少总能补贴些府里,若是没了,日子又还要过,总免不了要筹划筹划。”
“要奴婢说,夫人的俸禄也不少呢。”
“那可不是我的俸禄,那是郑国夫人的,是宋吟妻子的,若有一天我改嫁了乃至于和离了,这些银子他们说不准儿还要从我嘴里抠出去。”
“夫人此言差矣,您做了郑国夫人一天,就合该拿些俸禄,要是他们连这个也要搜刮走,难不成您这些日子守寡就白守了?”春鸢抱着账册为江宛抱不平,“且不说您在池州还守了六年活寡呢。”
春鸢故意说得尖酸,却把江宛逗笑了。
她笑了一会儿,却又摇摇头:“你是这样想,可别人怎么想却不一定了。”
春鸢点头。
江宛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们到之前,最好将晴姨娘这件事料理清爽,若是晴姨娘还是想回池州,自然由她跟着下人们一起回去,也安全些,晴姨娘那头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要不我让陈万两去问问?”
“不必了,你先将账本理一理吧。”
春鸢应了声,自退了下去。
一直到晚膳时分,都没有别的事找上门来。
等圆哥儿下学回来吃晚饭的时候,正屋里坐得满满当当的,梨枝坐在小杌子上做针线,江宛抱着蜻姐儿玩铃铛球,夏珠人高马大地蜷在桃枝常坐的小板凳上,兢兢业业地敲着核桃。
蜻姐儿拨弄着铃铛球,手一挥,那球就落进了梨枝的针线簸箕里。
“哎呀。”江宛在蜻姐儿脸上亲了一口,“蜻姐儿扔得真准。”
“可巧了。”梨枝也笑了,站起身把铃铛球还给蜻姐儿。
“是巧,”江宛不自觉感叹,“出去听个书也能遇见太尉府的儿子,汴京也真是小。”
坐在梨枝边上的夏珠却有些不以为意,她一边拣着核桃仁,一边道:“太尉府说着风光,其实先头夫人留下来的孩子,譬如孙小姐和她弟弟,日子也不好过。”
“这话怎么说?”江宛很有兴趣地问。
夏珠便道:“眼下的这个太尉夫人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和安哥儿一般大,还有两个小的,比圆哥儿也大不了多少。”
梨枝笑她:“你倒清楚得很。”
夏珠道:“前两年他们府里闹出过丑事呢,满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可不是我故意去打听的,先头夫人留下来的那个儿子,就是今儿来的那个,那一年十三岁,不知怎么喝醉了酒,轻薄了家里住着的表小姐,闹得人家小姑娘一根白绫就要吊死……”
“然后呢?”梨枝针也不动了,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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