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奔向他,像是下一秒火山就会爆发,江水就会决堤,世界即将毁灭。
隔着冰冷的铠甲,她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我讨厌洗一次就要花一整天的头发,我讨厌繁复沉重的头饰,我讨厌绊手绊脚的长裙。我讨厌仗势欺人的权贵,我讨厌奴颜婢膝的下人,我讨厌礼仪,我讨厌制度,我讨厌时至今日,我依旧讨厌这些东西。
可我喜欢你,余蘅。
我喜欢你。
胜过这世上所有。
坐上马车后,江宛始终有些拘谨。
余蘅到底为她做了什么,做出了怎样的牺牲,她不敢去问。
余蘅却道:“这不是因为你。”
江宛:“是吗?”
“安阳希望看到有人登位,就一定会有人登位,她希望那是我,无论有没有你,都会是我。”
当然不是,如果不是因为她,余蘅未必没有法子脱身。
这世上一旦对谁有了牵挂,就是有了弱点。
可余蘅还是很庆幸,他能有牵挂。
“你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江宛问。
“做皇帝啊。”
他也没有回头路了。
江宛问:“你会怎么处置安阳?”
余蘅:“除了这次,之前她其实帮过我不少,所以我听你的。”
江宛:“我希望你不要给安阳大长公主定罪,哪怕你有证据。”
“为什么?”
安阳大长公主绑架江宛,起初还打算杀了她,她应该不会对安阳心软才对。
“为了,皇室体统。”说完,江宛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很可笑。
余蘅也笑了。
“是出于我的私心,我希望她能活着,希望她做的那些好事能被天下人知道,也让他们知道女子并非只能待在后宅庸碌一生,女子也能有广阔天地。”
“很有志气。”余蘅道。
江宛从他眼中看出欣赏,稍稍松了口气。
江宛问:“你不觉得这是离经叛道,不觉得这是罔顾礼法人伦,是痴心妄想吗?”
余蘅摇头:“当皇帝其实很无聊,若你有想做的事,我可以帮你。”
于是江宛把和安阳大长公主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颁布法令,禁止溺杀女婴,兴办女学,允许女子入仕。”
车厢里一阵沉默。
江宛低下头,没有去看余蘅的表情。
她已经在安阳处受挫过一次,余蘅不答应也在意料之中。
无论如何,余蘅还是个男人。
所以她不后悔来找安阳,她别无选择。
“很难。”余蘅忽然说。
江宛点头:“是很难,非常难,但我想试试看。”
“光是女婴那一条,便要长久铺垫,还要等待足够恰当的时机,可有些事情,纵然写到律法上,也是屡禁不止。”余蘅道。
江宛用奇异的眼光看着他。
余蘅谈论这件事的语气没有半点居高临下,他是平和而公正的。
于是江宛终于有勇气问:“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做这件事吗?”
无可无不可,但如果说不,就会失去她。
“我愿意。”
我愿意,义无反顾,竭尽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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