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也不知那些情意能撑多久,只等消散殆尽那日,她与谢狰玉的纠葛才算真正结束吧。
她不愿说,沈怀梦也不逼问她,只确定胭雪身上有没有受伤,便吩咐人备热水,伺候胭雪沐浴。
沈怀梦回去了,应当是和钟闻朝去说事了。
水抬了进来,胭雪借口她想自己洗,把人都赶了出去,褪下衣服,身上有不少到现在还没消退的红痕,脚踝上还有一点小伤口,是被坚硬的锁环磕着,弄破皮了。
手腕处也有些青紫的指印,是谢狰玉拽她时力气太狠,才导致的痕迹。
这些,她哪敢给沈怀梦和照顾她的婢女们看见呢。
晨日。白露滋润了石阶缝隙中的青苔,苍翠盎然,胭雪避开它,走上园子里的石桥,要同伺候她的春月含山婢女到主厅去。
在谢狰玉送她回钟府后,胭雪也颇为胆战心惊了几日,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还会再来找她麻烦。
她梦里也梦过他好几回,谢狰玉要同她不罢不休,胭雪醒来一身茫然的酸楚,情况多了,也就麻木习惯了。
要将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割舍,那是真不容易,尤其她还为谢狰玉怀过一个孩子,这对彼此二人都是终生难忘的事。
胭雪起初也不知道怎么办,她在钟府也浑浑噩噩过一段日子,是钟闻朝和沈怀梦同她谈心谈话,悉心照顾,才让她缓过来。
“我非钟家亲生儿子,虽有亲戚关系,但你祖父祖母待我却与亲生的无异,他们教我的,我也都将教给你。钟家门风、骨气,你是女子,你照样但得起!”
“避他是一时,你还有一世,要想真的做个了断,不仅要狠得下心,还不能逃避,他是豺狼也好,是虎豹也好,你莫怕,大不了舅舅与他拼了,也好报了父亲母亲待我的恩情。”
胭雪被吓住了,她哪里需要让钟闻朝做到这一步,亲人家世身份她来之不易,不想轻易失去,也不想让自己连累他们。
是以一直记着钟闻朝的话,胭雪才挺过来,但她很多习惯和认知都已经改不过来了,虽然笨,却也是她这么多年自己苟且偷生间获得的经验。
就像她朝谢狰玉低头那样,恢复她以前卑躬屈膝的样子又如何,也是一种方法。
她真的不希望因为她的事,导致钟家与王府作对,尤其是她渐渐知道了钟闻朝的官职,还了解到了他在京都扎根不深,不能轻易犯错的事。
好在谢狰玉送她回来后,不知道是不是要事缠身,反正一直没有动作。
而日前她竟然收到了来自赵清婉和徐娉的拜帖,想到钟府做客,与她见面,赵清婉想向她当面道歉,那日她给谢狰玉做借口的事。
胭雪犹豫了很久,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收这样的拜帖,还去问了沈怀梦,将她与赵清婉、徐娉认识的事情说了出来。
沈怀梦:“你既然来问我,又没有直接拒绝,心里定然还想和她们结交的。”
胭雪默了半晌,承认的“嗯”了声,“赵小姐虽与之前的事有关,但都不是她有意而为的,她心善,却并不泛滥,贵女像她这般都是正常的。徐小姐……她好娇蛮,我曾经也好羡慕她的娇蛮,如今亦然。她为难过后,也替我解围过,到底未曾真正害过我。人不是非黑即白的,有好有坏,没有尽善尽美,只要她们没有害我之心,都可以交得。”
沈怀梦点头,确实是这样的道理,与人相交总不能一味的要求旁人如何,而该时刻自省,既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只要对方不是那等品行不端恶劣之极有不轨之心的人,都可以来往,至于是否深交还是要取决于自己的判断。
胭雪迟疑的是,“我当真能同她们做朋友吗?”
她感觉这一次登门,应当是赵清婉和徐娉朝她投来的橄榄枝,要问胭雪想不想,她自然是想的。
都不知道她有多渴望也有像赵清婉那般的闺中好友,她从记事起就没遇到什么真心待她的人,更别说朋友了。
她读书识字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自己摆脱大字不识,肤浅鄙陋的认知、处境、贫瘠的内心,叫自己变的更好。
交朋友也代表着她被同为女子的赵清婉徐娉接纳喜欢了,她能踏入贵女的圈子,这不好吗。
胭雪犹豫只不过是长期以来的自卑意识,让她担心自己会与她们相处的不好,怕将这一切都搞砸了。
她从来都不够从容,因为得到的少,所以步步都小心翼翼的,怕抓不住,最后落得个自欺欺人的下场。
沈怀梦懂了她的心意,鼓励她,“你不妨试一试,就让她们到家里来,我陪你招待她们。”
沈怀梦还说:“你瞧,她们是主动给你拜帖,而不是邀请你去她们府上,或许是那位赵小姐的意思,由她们登门做客,你在钟府是主人家,你也就不用担心害怕了。这是为了让你安心,倒是挺贴心的。”
于是胭雪细心的回了帖子,她写了不下十几个帖子,才终于写出让她自己看着顺眼,应当不会丢人的字迹。
主厅一到,胭雪就见到了登门的赵清婉和徐娉,沈怀梦坐在主位,朝她招手,“阿胭,来见客。”
“虽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怎样的变故,成了钟家的贵女,这其中定然有原因,但是我还是要向你道歉,那日不够慎重,莽撞的答应谢世子,以我的名义请你出来说话。”
赵清婉被沈怀梦找上门时也是颇为惊讶,不曾与这位夫人交际过还想她找她做什么,没想到这是还真与她脱不了干系。
后来不懂胭雪与钟家的关系,问了她阿兄赵荣锦,也没能从他那儿探听到什么消息,似乎在胭雪与谢狰玉的事情上,有什么事就是不方便说,她阿兄的嘴闭的死紧。
错了就是错了,赵清婉便为自己做错的事来道歉了。
至于徐娉,她知道后反倒是也闹着要同她一起,赵清婉同她说自己不仅是上门道歉,还抱着想与胭雪交好的意思去的。
徐娉吃惊,“你同她交好做什么?”同是婢女,赵清婉知道徐娉在想什么,无非是她们是贵女的身份,哪怕胭雪现在身份也变了,可她曾经是奴婢也是事实,同她交好,无异于有些落了自己的脸面。
赵清婉:“我觉得她可交。”
徐娉:“你怎么这般笃定,她有什么能耐啊?”
赵清婉回忆道:“我有件事忘了你同你说,我第一次见她,是在许府,太尉生辰寿宴上,她当时在被吏部令书……哎,现在的吏部尚书段大人的夫人教训呢。”
“这受教训的奴婢多的是,你怎地就怜悯起她来?”徐娉还是不懂。
赵清婉摇头,“你怎地就不明白,不说她身份身世如何,你没觉着她同那些婢女都有些不同吗。”
徐娉:“什么?”
赵清婉叹气,“那些下人浑浑噩噩一辈子就那样过去,一辈子都是奴才,她不同,她清醒的很,眼里有渴望,却不贪婪。一看见她,我仿佛就坐在云上,看一个人在红尘底下挣扎,起先觉着好奇有意思,后来就觉得,她这人你不觉得韧性好的可怕吗,大概她自己也不自知吧。心性也不坏,性子也挺好的,我上回因为红霞阿姐,帮师雯慈做局牵连了她,她倒也没记恨我,这回因为谢世子,我又当了推手,还挺对不住她。我同她交好,就还挺欣赏她的,她既然已经是钟家的女儿,就别再去在意她的身份。你愿不愿意去,就看你自己,若是不能放下成见,你这回就别同我一起登门了,也别让我难做。”
徐娉不是个经的起激的,“谁说我不能?”她便跟着一起来了。
再见胭雪,这回倒是仔细的好好的将她上上下下,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番,就连赵清婉同胭雪说话时,也恨不得眼珠子都黏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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