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放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李闻寂神情平淡,似乎对这样的事情早已屡见不鲜。
一个延续了几百年的望族,看过海晏河清,也经历过战火纷飞,它能累积多少东西,谁也说不清楚,也没几个人会怀疑,这样家底雄厚的望族堂而皇之摆在众人眼前的这些老物件,其实来路不正。
何况,他们还上交了不少文物。
大抵是因为博物馆的主人今天就在这里,所以来的人很多,姜照一在人群之外,隐约看到了那个腰背直挺,头发中长,穿着一身裁剪服帖的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
他满面笑容,同周围的人侃侃而谈,但又时不时地在看表,或往门口看上几眼。
“他好像在等什么人。”姜照一对身边的人说道。
而李闻寂像是察觉到了些什么似的,他转过身,目光落在那匆匆走来的一行人身上,轻声道:“来了。”
姜照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五六个人里,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眼窝深陷,长相有点奇特的男人。
“他长得好奇怪。”姜照一有点形容不出来,但就是很惹人注目的奇怪,即便他戴了帽子。
“是只冉遗鱼。”
李闻寂轻易就看穿那个男人的本体。
姜照一乍一听这三个字,不由又看向那个男人,她细看他的眼睛,“怪不得,他眼睛的形状真的不太一样。”
山海经上说,冉遗鱼有着鱼一样的身体,蛇一样的脑袋,眼睛的形状如马的耳朵,这会儿姜照一只看他化形后的样子,也仅只能看出他的眼睛是奇特的。
“这个冯元水知道他是精怪吗?”姜照一看见冯元水个男人,就变得特别恭敬,也不知道那人说了什么,他脸上的笑意更深,直挺的腰身也弯了弯。
“也许。”
李闻寂应了一声,目光冷淡。
夜幕降临时,
李闻寂将车停稳在一条看似荒芜的山路旁,副驾驶座上的姜照一甩了甩脑袋,醒了下神,今夜月光暗淡,车灯一灭,她就很难看清周遭的状况。
打开手电筒,她转头看向后座,喊了声:“朏朏。”
朏朏一下来了精神,“砰”的一声在一团烟雾里又变成了小小的一只,飞快地钻进她的衣兜里。
他们是跟着冯元水才找到这儿的。
冯家在市区里有住处,但他们家那位明面上说是不管事的老太爷冯欲仙却并不住在那里,而有关冯家的辛秘,也许只有在冯欲仙那儿才会有答案。
李闻寂牵起姜照一的手,顺着山路往上走。
冯元水身上有一颗紫微垣星图里的星子,所以他并不担心隔得距离太远,会找不到去路。
深山便于隐藏,
也很适合在这里建造一座隐秘的庄园。
姜照一在看到朦胧天色里,那个古朴的庄园连飞檐都是凤凰缥缈的身姿,檐下灯笼朗照,偌大的庄园在深夜浮起的雾气里灯火通明。
主院的阶梯上,冯元水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说道,“爷爷,糜仲先生派来的人已经到了,他们这次来,要的钱可不少啊……”
雕花木门刹那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身穿旗袍的中年女人扶着一个身形佝偻,老态龙钟的老人就站在门口。
他拄着一根拐杖,一双眼皮松弛耷拉得不成样子,那张脸仿佛已经没有血肉,只剩皮囊松松垮垮地挂在骨头上,他的一只耳朵上坠着一只碧玉环,似乎是戴得太久,他的耳垂比左边的要长许多。
“还得是你的好儿子会惹祸,”
老人的开口就是冷笑,“杀了人我们自己能抹,可他这回还杀了谁?那可是妖……还是他们非天殿的妖。”
“你不给他们钱,这件事就过不去。”
“爷爷,”
冯元水皱起眉,“我们身上有地火,其实不用那么忌惮他们。”
“地火?”
老人掀了掀松弛的眼皮,“你以为,我们现在还能算是正常的凡人?”
“地火能保得住那些普通人,可你别忘了我们家每个月都要喝些什么,那些精怪出不了蜀中,我们也同样出不去,我们身上的地火,又能有多少效用?”
“你要是再管不住你那个儿子,”老人阴沉的目光落在院子的池塘里,“那就把他杀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正经的种,弄死了,正好也把东西取出来。”
“爷爷……”
冯元水面上禁不住有了些怒意,“就算他不是我和文敏的儿子,那也是我的儿子!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是谁害的?难道不是您吗!是您一定要拿他实验……”
他话还没说完,被老人那双阴鸷的眼睛盯着,他忽然就住了口。
半晌,冯元水低下头,“爷爷,他是我的儿子,我会管住他的。”
冯元水说完,转身走下阶梯,匆匆朝月洞门的另一边走去,他的身影在黑暗里再看不清,站在门口的老人慢慢将目光移到了水声不断的池塘里,他开口,声音极缓极慢,“去。”
女人仿佛已经习惯了做这些事,她迈出门槛,踩着高跟鞋走到池塘边,抽出来一柄匕首,弯腰时,那双细长的眸子在水面看了片刻,随即伸手,刀刃精准地扎穿了一条鱼。
“老爷,今晚见火吗?”殷红的血液流淌出来,顺着女人的手臂到手肘,滴在了她的雪缎旗袍上。
“不用。”
老人盯着她手里的那条鱼,脸上露出了点笑意来,却因满脸松弛的皮肉而显得有些诡异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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