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写的啥啊?”急得苏枝儿都要说东北话了。
男人慢条斯理地抬手抽过苏枝儿手里的脉案,翻开一页,指着道:“未足月,早产。”
没有足月?早产?
那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小花是圣人的孩子?
按照时间推算,如果小花是窦美人跟礼王的孩子,那他就一定不可能是早产,因为窦美人是入宫两个月后才发现怀孕的。
并且过了六个月后,小花就出生了。
从概率上来说,如果八月出生的孩子是足月的,那一定不是圣人的。
可现在,这上面说的是未足月,早产两月,那小花一定不是礼王的孩子。
用自己聪明的小脑瓜推算完,苏枝儿忍不住红了眼。
小花是圣人的孩子,那些大臣该要闭嘴了吧?
后期大臣以血脉不纯,群起攻之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了吧?
“真好。”苏枝儿盯着脉案,忍不住落下泪来。
看到小娘子的眼泪,周湛然有点懵。
“哭了。”他倾身凑上来,看着苏枝儿面颊上滚下来的泪珠,用指腹轻轻擦拭掉。
可苏枝儿这一哭就停不下来,她握住周湛然的手,轻轻压在心口,“呐,那把这个给圣人去看,好不好?”
周湛然跟圣人的关系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小花是做不出专门拿脉案过去给他这种看似求和的事情的。
“不想去。”男人话刚刚出口,苏枝儿就瘪了嘴,眼看那些蕴在眼眶里的泪水就要化成泪珠往下滚。
屋内传来一道无奈的叹息声。
男人妥协了。
圣人的身体变得很差,他已经不能日日上朝,最多的时候就是躺在龙床上吃那些苦了吧唧的药。
虽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但起码能安慰一下心理。
周湛然在老太监的指引下步入圣人的寝殿。
其实周湛然没有来过这里,他最多就是去御书房寻圣人。
老太监伺候圣人几十年,第一次看到周湛然过来,脸上是难掩的笑。
“殿下难得过来,是因为知道近日里陛下龙体不适?”
不知道。
周湛然表情淡漠,只摸了摸自己腕子上的佛珠。
老太监明白,这父子两个都不是喜欢说话的,可不喜欢外露自己的情绪。
“陛下若是知道太子特意来看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周湛然不置可否,盯着面前的老太监推开覆满了厚毡的殿门。
“陛下体弱,不能吹风。”
老太监解释了一遍。
周湛然点头,然后他一进入,就感觉屋子里暖和的很,再看,居然没有炭盆之类东西。
男人微微皱眉,四下看了看,老太监躬身候在一旁,“殿下,这边。”
穿过外殿,入一侧暖阁,圣人就躺在里面。
小小的一间,暖和极了,跟外面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
记忆中强悍霸道的中年男人此刻正躺在那里,面颊凹陷干瘦,连双眸都浑浊了。
周湛然站在旁边,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陛下,太子殿下来了。”
老太监拿起垫子,替圣人将身子垫高。
圣人顺着老太监的力气起身,靠在那垫高的垫子上,吃力地轻咳一声。
一个简单的动作似乎就让他耗尽了力气。
明明前几日还在威风凛凛的朝着大臣吼,今日却像一只病蔫吧了的老猫。
盖着薄被子躺在那里,连起身都要人帮忙。
周湛然却真的没什么感觉,只是将手里的脉案递给圣人。
圣人看他一眼,颤抖着抬手,接过,打开。
这是一份年代久远的脉案。
虽然圣人并不介意周湛然的身世,但当他看到那份脉案时,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
随后,他捏着那份脉案问周湛然,“你说,窦美人会不会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