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福公公:“是奴才伺候的主子!”

沈玉鸾:“皇上登基不过数月,宫中何时有皇子诞下?”

珠儿看向福公公,福公公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一咬牙,又朝沈玉鸾伏下脑袋,重重磕在地上,没一会儿,额前便出现深深血印。

“皇后娘娘,求您了!”

珠儿在旁边眼巴巴地干着急,求情的话都到了嘴边。被沈玉鸾一瞪,又被她咽了回去。

小丫头天性纯良,说不定是被人骗了,但看老太监一副情真意切的恳求模样,就差把命都磕没了,沈玉鸾略一思索,道:“算了,带路吧。”

“多谢皇后娘娘,多谢皇后娘娘!”

老太监忙不迭爬了起来,在前面给人带路。

偌大宫城里,宫殿数十座,福公公那个小主子藏的深,沈玉鸾坐在凤辇上,跟在他七拐八绕,越走越是冷清,往来的宫女太监也越来越少。越是往里走,她就越觉得眼熟。

福公公在一个废弃冷宫门口停下,沈玉鸾抬头看蛛网密结的匾额,一时神色复杂。

“你的主子……住在这儿?”

老太监躬腰垂首,紧张地道:“就……就是这儿了。”

沈玉鸾深深看他一眼,从凤辇上下来,抬脚往里走。

这处宫殿外表虽然破败,里面却收拾的井井有条,院子里一边被人开垦种上菜蔬,另一边有口水井,旁边晾着洗晒的衣裳。沈玉鸾走到里面,看到柱子上几道熟悉的刻度划痕,更加笃定。

这儿就是她上辈子住过的那间冷宫!

只是轮到她时,里面已经无人居住,水井干涸,菜地荒芜,杂草丛生。

福公公殷勤给她引路:“皇后娘娘,小主子就在里面。”

沈玉鸾走进去,先打量一遍内室,果然是熟悉的布置,只是比她后来来时收拾更好,墙角桌子一半放着书册,另一半放着一件缝补到一半的衣裳,泾渭分明。她最后才看到床上。

一名年岁不大的少年躺在床上,眼睛紧闭,脸色潮红,呼吸急促,冷汗遍生。他的身形瘦弱,露出来的手指几乎是皮包着骨头,干薄的被褥盖在身上,像是一层蒙尸布。

沈玉鸾打量过他全身,最后目光在他的脸上停住。

哪怕是一副面黄肌瘦之相,无半点富荣贵气,却愣是让她从眉眼处瞧出一点似曾相识,就像是……就像是褚越和。

沈玉鸾悚然一惊。

“他是先皇之子?!”

福公公扑通跪下,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老奴……老奴也不是有意隐瞒,皇后娘娘,求您救救小主子,只要您肯答应,您让奴才做什么都行……”

“既是皇子,为何藏在这里?”

“是……是……”福公公前额抵在地上,眼泪流了下来:“小主子……小主子是罪妃余氏遗腹子……”

他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刚开春的时候,小主子得了风寒,这儿什么也没有,只能靠身体扛过去,可是这一个春天过去,非但没有好,反而愈来愈重,眼看着就要熬不过去了。

他一个命贱低微的老太监,叫不来太医治病,也无银钱打通关系,若不是走投无路,他也不敢试这个机会。他带着小主子在宫中躲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小主子长大成人,怎么就……怎么就……

……

褚沂川知道自己大概要死了。

寒病在消耗他的生命力,他没有药,穿不暖,吃不饱,再多的木柴也暖不了他的手脚。起先是手脚,后来到四肢,最后深入五脏六腑,他每一下呼吸,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而现在他没有力气了。

他听得到福公公在哭,却无力睁开眼睛安抚。床边有人走来走去,话语化作嘈杂声入耳,他什么也听不清。

他真的要死了。

罪妃之后,本来就是该死的,母妃获罪后才发现腹中有他,却偷偷隐瞒下来,行刑前服下催产药将他生下。之后福公公一直带着他躲躲藏藏,十多年不敢踏出这座冷宫一步,他所有见到的一直只有这一小方天空。

临死当头,他也想再看一眼。

若是看到的能更多就好了。

他用尽仅剩的全部力气,勉力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不是四方小院上的湛蓝天空,而是一个人影。

影影绰绰的人影,金丝红线的颜色,隔着远远看着他,不知为何凑近了。

他看清,那是一张极为明艳好看的脸,圣人书册也形容不出其中一分。他见过的人屈指可数,福公公,冷宫里疯疯癫癫的老宫女,不知从哪里遛到冷宫又跑了的老狗。但他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人。

福公公说,他的母妃是很好看的。

“娘……”

褚沂川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7章

老太监抹着眼泪,断断续续说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十几年前,余家通敌卖国,意图谋反,所幸先皇早早察觉,派兵镇压,后来余家被满门抄斩,当时余家女儿入宫为妃,也一并处以极刑,余家上下,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

谁也不知道,余家事发后,余妃被先皇打入冷宫,离开时竟然还留下一个孩子藏在一个冷宫里,交由一个生前鲜少接触的老太监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