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大人那边,可是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这军粮之事至关重大,稍有差池便会酿成大祸……唉!”张其平重重地叹了口气,眉头紧锁,满脸愁容。
一旁的小妾被他突如其来的斥责吓得花容失色,娇躯猛地一颤,手中原本紧握着的酒壶也像是突然失去了重量一般,在半空中剧烈地摇晃起来。
眼看着那酒壶即将坠落地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小妾慌忙回过神来,伸手死死抓住酒壶,好不容易才让它重新安稳下来,并轻轻放回到桌子上。
然而,尽管如此,她的内心早已波澜壮阔,无尽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般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
她低垂臻首,用尽量轻柔的语气向张其平赔罪道:“妾身一时口快,说错了话,请老爷切莫怪罪。妾身只是见老爷终日为国事操劳,忧心忡忡,实在心疼不已,所以才斗胆想要替老爷分担忧愁罢了。”
说话间,小妾的声音微微发颤,其中夹杂着深深的无奈与自责之情。
她心知肚明,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妾室,本就不该多嘴干涉老爷的公事。可她对张其平的关心却是发自肺腑、情真意切的,如今遭受这般责备,自然倍感伤心难过。
张其平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抬起头来,目光凝视着眼前的小妾,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道:“我知晓你此番乃是出于一片好心,但此事实在关系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啊。”
他稍稍顿了一顿,仿佛在努力梳理自己纷乱的思绪一般,紧接着又接着说道:“首辅大人亲自前往视察京师的军队状况,结果却令人忧心忡忡。那些兵器早已布满锈迹,腐朽不堪,根本无法正常使用;而马匹的数量更是远远不足一万之数,且大多都体弱无力。如此这般的军队,哪里还有丝毫的战斗意志可言!他责令我停止发放粮草,其实不过是想要寻找一个可以推卸责任的替罪羔羊而已。”
说到此处,张其平的声音不禁微微颤抖起来,其中蕴含着无尽的愤怒与无奈。
他紧接着语气低沉地说着:“高公公逃避战争,只是袖手旁观,极有可能是接受了命令才这样做的啊。首辅跟高公公不让我运送粮食过去,无外乎就是想要让卢大人知晓困难而后退缩放弃罢了。可他们怎么能料到呢,卢大人生性勇敢,敢于承担责任与事务,又怎会因为遇到艰难险阻就打退堂鼓呢?”
说完这些话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并接着说道:“事已至此,无论我现在是否发放粮食出去,卢大人都会对我问责追查;然而,如果我真的把粮食分发下去了,那首辅和高公公肯定也不会轻易放过我的!这里面牵扯到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十分微妙,以你一个妇道人家的见识和智慧,又如何能够理解得了呢?”
小妾听完这番话以后,内心顿时感到极度不安起来。
她深知自己绝对不能再多嘴插话了,于是便只得静静地走到一边去,开始给张其平安安静静地斟满酒杯。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谨慎细微,深怕一不小心再次触怒到张其平。
就在此刻,杨廷麟迈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踏入房间。当他目光扫过屋内时,眉头微微皱起——房间内一片昏暗,光线微弱得让人几乎无法看清周围环境;再看那张其平,一副醉态朦胧、眼神迷离的模样,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
见到这番情景,杨廷麟心头不由一紧。他毫不犹豫地向前迈出一步,毕恭毕敬地朝着张其平行了个礼后,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张大人!军中粮草供应迫在眉睫,关乎战局胜败乃至万千将士生死存亡,请您务必告知在下,保定那边究竟何时才能将粮食顺利发运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