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外
贾政没了以往温文尔雅的气度,烦躁地在门前来回走着,不时还停一下脚步望一望院子的月门。
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婆子的低呼声:“来了!太医来了!”
话音未落,贾赦亲自陪着太医院院正来了。
贾珍拎着医囊和贾琏、贾蓉紧跟在后面。
贾政连忙走下台阶,迎了过去。
贾政向李院正长长一揖:“劳动李院正了。”
李院正望见贾政,立刻显出了百感交集,却也不好说什么,叹了一口气,说道:“多亏了皇后娘娘,是皇上亲旨派的我。”
“是是,李院正请进!”贾政来不及细想。
早有两个婆子在门前打起帘子,两个婆子在前请进去,这时贾宝玉从里间迎了出来。
见贾政跟了进来,贾赦没好气地:“你进来干什么?想把老太太气死!”说着向里间走去。
贾政眼睛潮润了,出了一会儿神接着转身走了出去。
卧房里,贾母躺在床上依然未醒,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脸儿黄得像蜡。
鸳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又拧出一条热毛巾擦去贾母额上的渗汗。
除了卧床不起的秦可卿,宁荣两府的女眷都在,薛姨妈、薛宝钗也来了,一个个拿着手绢揩眼睛、擤鼻子。
周瑞家的进来:“太医来了。”
邢夫人、王夫人领着众人避进了屏风后。
一阵脚步响,贾赦、贾珍、贾琏、贾蓉和贾宝玉将李院正领进来了。
众人这时也顾不得礼数,李院正直接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三指搭上贾母的手腕。
贾宝玉就站在床边,不停地抹泪。
贾赦、贾珍等也是满脸忧急,紧盯着李院正给贾母诊脉。
李院正松开了手:“不用担心。”说着从医囊里掏出一块装着银针的小布袋,“火!”
贾赦大声喊道:“火!”
鸳鸯慌忙从窗台下的案几上端来烛台,周瑞家的从外间拿来了火石火绒,两手用力就是打不着。
贾珍:“给我!”从周瑞家的手里抢过火石火绒一下就打着了,点亮了烛台上的蜡烛,向李院正递去。
贾赦瞟了一眼周瑞家的,迸出两个字:“出去。”
周瑞家的一头雾水,却也不得不出去。
李院正抽出一根银针在烛火上烧了烧,又从医囊里掏出一个蘸着白药的棉球擦拭了银针,对着贾母的人中扎了下去。
贾母的眼皮动了一下。
李院正又拿住了贾母的脉,稍顷,对鸳鸯说道:“抽下太夫人发髻上的发簪,拨开脑顶上的头发,将百会穴露出来。”说着起身从医囊里拿出一卷艾灸,在烛火上点燃了,对准了百会穴,一灸灸了下去,接着迅速收回了艾灸。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把目光都望向了贾母的脸。
贾母的牙关松开了,慢慢吐出了一口长气,那口长气还带着深深的一叹!
“母亲!”贾赦上前握住贾母的手。
贾母睁开了眼,望了他一下,满目凄然,第一句话竟是:“我没脸去地下见你们的父亲呀......”
“是儿子不孝,存了私心......”贾赦的声音哽咽了,眼泪流了下来。
贾母握紧他的手:“不怪你,不怪你,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贾赦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泪流满面地说道:“当年若非儿子闯下弥天大祸,父亲就不会含恨而终,贾家也不会被逼着......”
“恩侯!”李院正一声喝断了他的话。
卧室里立刻鸦雀无声。
李院正从袖中掏出手绢,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好险,差一点就将皇室的丑闻抖落出来。也不知废太子与那个女人的女儿怎么样了,是否还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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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这才看见站在一旁的李院正:“李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