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救她。
台上众人像是对此视若无睹,看不见她的窘迫与难堪,竟然重新唱起歌来。
歌还剩下一半,一分多钟的时间。
赵又锦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呼吸都忘了,最后缓缓升起的只有一个念头:她被抛弃了。
iguessthatsanta’sby
caehe’sneverearound
她努力想拉住绳索,直起身来,可倒挂的姿势不允许她这样做。
alongwithallthischristascheer
it’shardtobealone
他们还在唱着。
但她孤身一人。
赵又锦眼眶一热,充血的滋味从脸上蔓延到了眼底。
台下在哄笑。
台上在歌唱。
欢快的圣诞音乐里,麋鹿拉着车,圣诞老人挥洒礼物。
只有她沦为笑话,在承受所有人不加掩饰的嘲笑与瞩目。
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就在她以为这一刻即将定格,她将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时,忽然有人出现在面前。
裙摆遮住了视线,她看不见什么。
但台下的哄笑声消失了,同学们也没再唱了,只有伴奏在孤独地放着。
她听见有人大步冲上台,将这老旧的台面踩得砰砰作响。
视线里只有一小方天地,在这可怜且有限的范围内,她看见了一双脚。
锃亮的手工皮鞋。
考究的缝线,细密的针脚。
在看见它的那一刻,赵又锦像是重回水底的鱼。
上一秒还临近干涸,不论如何声嘶力竭,都似乎没人能听见的求救声,这一秒终于被传达出去。
即便她什么也没说,在这几千人齐聚一堂的偌大剧场里,也终有一个人听见了她的呼喊。
“赵又锦,跳下来。”
她听见他这样说。
起初是拼命摇头,一米多高的距离,头朝地……?
“你信我吗?”那人又问。
他本不是这样的人。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冷静从容,疏离得像是这世界兵荒马乱都与他无关。
可这一刻,赵又锦就是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显而易见的迫切与急躁。
她自己都没辨别出,她的声音里带着哽咽:“信。”
“我信。”
“那就松开腰上的安全扣,跳下来。”
其实不用跳,只要打开腰上的扣,她就会立马头朝地坠落下去。
赵又锦闭了闭眼,摸到了腰间冷冰冰的安全扣。
下一秒,啪嗒一声,金属弹片松开。
她以为自己会坠在垫子上,但她没有。
她被人紧紧抱住,小心翼翼着地。
裙摆被人哗的一声放了下去,歪歪扭扭的小鹿发箍也被他一把摘掉。
她睁开眼,在看见他的一瞬间,积蓄多时的泪像断了闸,拼命涌出。
“陈,陈亦行……”她哭着叫出他的名字。
下一刻,他脱掉大衣,毫不犹豫地罩在她头顶。
“我们走。”
他拉着她,大步流星穿过走道,消失在日落剧场。
推开门的那一刹,抬头是星河万里,身后是鸦雀无声的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