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舟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反驳。
他只捏着自己欢快比心的尾巴尖儿,一心一意地往自己腰上缠。
江舫态度相当温和,一句递一句,语气煽动性极强,偏偏又熨帖得惊人。
他润物无声地将自己的观点植入两个已经陷入绝境的小情侣的脑袋。
——为什么还要挣扎?
死后的世界是平静安详的,和现在的日日绝望、不安、煎熬相比,简直是心灵的伊甸园。
他们只要在那里稍等一等,就能回到正常的世界里去了。
在那之前,他们只需要把自己的道具交给自己,就像把生之火炬交给接班人一样。
因为,现在,除了他们三人,陈偲偲他们也不再有可以信赖的人了。
他甚至轻描淡写地抹去了“他们还可以反抗”这个事实,无声无息消解了他们全部的斗志。
连李银航都觉得他们的原地去世变成了一件极有意义的事情。
五分钟后,“立方舟”从紧闭的房门处走出。
两个相互依偎、容颜平静得像是睡着了的男女,被他们并肩安置在了床上。
页面中的存活人数减少到了30。
而他们获得了3样s级道具,10样a级道具,15样b级道具。
这样一场收获颇丰的趁火打劫,连李银航都觉得自己走路带着恶人的风。
不过,如果这种话疗临终关怀真的有用的话……
李银航心里的小算盘又蠢蠢欲动起来:“我们以后抓到人,就这么劝劝他们,是不是就能拿更多道具了?”
江舫微笑着摇了摇头。
江舫很懂因地制宜、因时制宜的道理。
两个人,相对来是很好说服的。
准确来说,更好洗脑。
一方面,他们的性命本来就拿捏在南舟手里,眼前显然只有一条死途可走,所以尚有谈判的余地。
另一方面,也是相当重要的一方面。
陈偲偲他们只有两个人。
人数越少,可沟通的、交换意见的人越少,越容易被诱导进入江舫预定的思维闭路中。
一旦对方多于两人,意见就极容易产生分歧,可说服的余地便无限趋近于零了。
在江舫给李银航上心理小课堂时,南舟则望着自己的掌心,沉默不语。
注意到南舟神情的李银航抿住了唇。
她想,南舟的心里恐怕不会好受。
再怎么说,他之前杀掉的玩家都是可复活的。
在复活机制不可运作的赛制下,他刚刚终结的可是两条实实在在的人命。
她正在想词儿安慰南舟,比如他们一定会兑现诺言的,不算骗人,就见南舟的尾巴抬起来,勾住江舫的袖子,往下轻拉了拉。
“恋人是什么。”南舟向江舫提问,“是‘喜欢的人’的意思吗。”
李银航:“……”她就多余操这份闲心。
刚才谈笑自若地蛊惑人心的江舫,偏偏在这时红了耳廓。
他的声音放得很柔:“就是我们这种关系。”
被补充了新知识的南舟恍然道:“……啊。”
江舫失笑,微红着脸,抓住了南舟绒毛密实的尾巴尖儿,惩罚式的捏了捏:“‘啊’,是考虑考虑的意思,还是同意的意思?”
南舟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
根据上一个副本【脑侵】得来的信息,舫哥是有初恋的。
初恋的意思,望文生义,是他第一个很喜欢的人。
也许是他的妈妈,或者一个给他糖的幼儿园老师。
现在他又想要自己做他的恋人。
这不要紧。
反正也很喜欢他。
但舫哥已经亲过自己了,脸也是,嘴也是。
他刚刚还亲过了自己的那里,完成了一次很让他舒服的单方面帮助活动。
恋人难道也是可以做这些事情的吗?
经过一番审慎的人际关系公式计算后,南舟皱起了眉。
……他配不平了。
注意到南舟的神态变化,江舫低下头,轻轻哂笑一声。
果然,南舟问道:“你不是想要我做朋友吗?”
江舫一颗心还没来得及坠下去,就听到南舟失望地补上了下一句。
“为什么只是恋人?”
江舫:“……”
他以前总影影绰绰地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现在,他终于捕捉到了这丝不对劲的源头。
——南舟对于“朋友”的定义,似乎和正常人不很相同。
过去种种和南舟相处的细节不受控地跃入脑海,让江舫心尖苦甜交错。
他隐隐意识到,过去的自己,好像给现在的自己挖了个巨大的坑。
但关于他和他的过去,南舟明明全部都淡忘了。
为什么关于“朋友”的定义,他会记得这样清楚?
江舫试探着问他:“南老师,你觉得朋友是什么?”
南舟想了想,刚要作答,就在江舫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异光。
南舟反应如电,刚想推江舫一把,江舫的反射神经却也毫不逊色。
二人不约而同抓住对方胸口的衣服,帮对方护好心口,齐齐扑滚到了一侧的房门内。
南舟还不忘将乖乖立在一边当背景板的李银航也一起拖了进来。
当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李银航背部和冷硬的地板撞在一起时,她眼睁睁看着一道裹挟着强烈热流的火光从屋外凌空扫来。
目标就是刚才三人站立的位置。
橙红火舌舔舐到墙壁外侧,不消片刻,李银航眼睁睁看着内侧墙壁一点点透出了玻璃的质感。
火焰高温达到千度,几秒钟内,就将房间变成了一口足以致命的蒸笼。
当足以把人熔化的热浪袭来时,江舫劈手将哆啦a梦的手柄抛掷向了一侧墙壁。
一扇门应声而开。
南舟一手拉了一个,朝门内疾冲而去。
江舫还不忘把南舟碍事的尾巴缠绕在掌心,怕绊着他。
当逃入安全屋后,有了两层墙壁隔离,热度骤降。
这种程度的杀伤性武器,维持的时间不可能很长。
南舟单手扶上安全屋靠走廊一侧的墙壁,果然发现墙温正在快速消退。
gu903();南舟拦住了想要用门把手开门的江舫:“不用,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