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陈淮带兵征伐惯了,竟把这样不急不缓的话说出了几分命令的味道。
姜弦目送着陈淮离开,再也没有多加阻拦。
第二日,姜弦惦记着她要随陈淮去办案子,很早就起了身。
约摸过了一刻,宅子外马蹄声清晰,如若砸在了青石板上。
这样脚力的马,都是精挑细选配给守卫禁城的南军和巡防京城的北军。
姜弦听到响声,走过去直接开了门,和正欲敲门的卫砚照了个对面。
卫砚吓了一跳,忙退开一步,站定后不禁“咦”了一声。
往日里精致讲究的姜弦,此刻竟然穿着麻布的短袄和轻便的裤子。
他按耐不了好奇,开口道:“姜姑娘,你怎么穿成这样?”
姜弦抬抬手,扯了扯暗色的短袄道:“这样方便,不会耽误了侯爷的事。”
话落,马车那边突然有了响动。
姜弦顺着空隙看了过去,但见萧向忱微微歪头,掀起了车帘正上下打量着她。
见她转了过来,萧向忱更是带了十分的赞叹:“姜姑娘兰心蕙质、思虑周到,帮了阿淮极大的忙。”
“这次本王,哦不,特别是阿淮算是见识了什么叫人美心善!”
陈淮皱眉,转眸定定看了萧向忱一眼。
对方没有任何收敛,反而道:“姜姑娘,快点上来吧,今日要去京郊。”
姜弦水灵灵的眼睛掠了一眼陈淮,见他没有吩咐,就依言上了马车。
北军府衙的马车姜弦是见识过的,宽敞大气。只是以前只有她和卫砚两个人,如今却多加了一个人。
而且这一个人……
姜弦顿了一下,看着尊贵的景宁王一个人霸占了两个人的坐,而且偏生把上座留了出来。
这下她和侯爷就只能挨着坐在右侧。
姜弦心中腹诽:景宁王倒是个过分的,他怎么能仗着身份欺负侯爷?
她怀揣不平,直到景宁王和陈淮二人说了几句话后,姜弦才大概明白,这位王爷同陈淮的关系就是可以如此。
这样明了后,姜弦一下有了精神听他们再说些其他的。
比如她昨夜见到的“雪岭蛊”是廷尉府廷尉左监宗政昱川大人连夜请奏陛下,自御奇阁请的当年唯一留下的一株。
再比如太子殿下三月十八的生辰宴,今年多延了一天。
听到这个,姜弦有些奇怪,哪有人生辰过两日的,更何况这也不合规矩。
萧向忱那一双桃花眼一转:“姜姑娘不知道?”
姜弦被萧向忱问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偏偏她离京多年,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风俗,她支吾道:“这,我该知道?”
萧向忱放下还氤氲热气的茶水,宽袖一揽:“全京城都知道!”
他的眼神有意无意眄着陈淮:“这第二日,是给眼前的、孤独的、宣平侯爷陈淮的相——咳咳咳……”
在陈淮冷冽的对视里,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庆功宴。”
“原是如此!”姜弦侧身看着陈淮重重点了点头:庆功宴当然是好的!”
陈淮回视姜弦,看见她眼睛里陡然升起的欣慰感,犹如平常家的女子看自己中了进士的儿子……
陈淮只觉得自己眉心突突突地跳。
他正欲说什么,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姜弦一个不稳,直直栽倒在他身上。
几乎是下意识,陈淮扶住了姜弦。
他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发愣,一贯淡然的眸子涟漪微起,落在姜弦的眼中。
姜弦陡然回神,她几乎是弹起来,“侯爷,没撞疼你吧?!”
萧向忱:“?”
陈淮看了看这个娇小的姑娘,头一低连马车顶也撞不到,实在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陈淮道:“无妨。”
像是补充一般:“你呢?”
姜弦听陈淮问,才后知后觉,言语里不由沾了些嗔怨,“侯爷的银扣束袖太/硬/了。”
说着,她将袖子挽起来了些。
果然,不过短短的一小刻,她手臂上竟然印了五六个银扣印子。
玉白的手腕、殷红的印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