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心疼袭来,密密麻麻。
她听得上清大师道:“后来家国安定,十年之约已到,老宣平侯便派人去寻了宣平侯,却发现他躲在山林里,饮兽血、食兽肉,不会言语。”
“为了让他静心,陛下无法,送他又去了符安山昭阳寺。”
“也是在那里,宣平侯遇到了陶施主,并且,陶施主算是陪伴了宣平侯许久。”
“故而陶施主虽是庶女,但得以记为嫡女,与宣平侯在父母应允下于昭阳寺结下姻缘。”
“……”
剩下的姜弦懂了。
难怪侯爷之后便如同断情绝爱一般,二十四岁不愿结亲。
原是如此。
姜弦设身处地,倘若一个人与她相伴许久,彼此坦诚相待、互相扶持,可在她真正遇到危难时,决绝离开,那她也怕是不愿相信情谊,更何况侯爷他本就如此坎坷。
一介庶女,竟然只是拿了侯爷做了跳板。姜弦紧紧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她心里几乎一字一句,陶邑宁……
第31章三十一.弦姜弦看不得陈淮受一丝一毫……
城南靖侯府
白墙黑瓦,宽大的门楣上檐角外延,檐下最为明显的莫过于两个大白的灯笼。
头七子时,靖侯府的人便备好了饭菜,等按着风俗送走孟二公子的魂魄后,一早儿就大开府门,迎接宾客。(注1)
以往宾客往来,又是靖侯这样的勋贵世家,少不了一条街都热热闹闹的。
可一旦沾了白事,人越多,反而越显肃穆。
正堂停着灵牌,白幔微漾、各种花圈、挽联摆在一侧,和着呜呜咽咽的哭声,更加显得凄凉。
来往的人在灵牌前停留片刻,道句往生之词,便依着规矩闪过。
可即便匆忙,仍不免把目光投向下首跪着的女子。
那女子便是孟思昀的夫人,陶邑宁。
说来宣平侯、陶邑宁、和孟二公子之间的事情也算是众人皆知。
以往大家少不了要说一句安乐伯没品、不知天高地厚。
可看着不过二十一二、正是如花似玉的陶邑宁低声哭泣,众人也生了几分可怜。
也是这个时候,大家才会记得孟思昀不过二十四岁,便已经埋入黄土。
死者为大,前事已过,再计较就有些……
人群里有几个人啧啧两声,抬头看了看年迈坐在上座的靖侯,以及那位算是与宣平侯同窗之谊靖侯世子孟思昭。
唉,宣平侯可真是绝情。
那些人眼神交汇,不免唏嘘。
绕是靖侯也算是开国列侯,可没了宣平侯,景宁王便不出席,太子殿下自然也没有必要再屈尊了。
这样的想法,同样升起在跪在地上的陶邑宁的脑海里。
她心里的遗憾和痛苦恍若被无尽放大,不由把头埋的更低。
突然,她身后的侍女倒吸了口凉气。
紧接着,她便看见一双素白云纹的靴子停在了堂前。
视线慢慢抬起,眼前的人素衣白裳,实在是熟悉不过。
靖侯率先迎了上来,“陈侯来了。”
陈淮颔首,向靖侯行了一个晚辈礼道:“孟叔客气,今日陈淮以思昭旧友前来,送昀弟一程。”
“逝者已逝,望孟叔节哀。”
陈淮自始至终都是不急不缓,就像是从顶级皇家礼仪的模子里刻出来一般,让人如沐春风。
靖侯长叹了一声,便拍了拍扶着自己的孟思昭:“昭儿,你带见渊去侧阁稍事休息。”
陶邑宁抬眸,看着陈淮衣角掠过她而去。
而他,一直是目不斜视,似乎整个灵堂,只有靖侯和世子两个人而已。
当年,父亲以为战死的陈淮如今位极人臣、轻轻一动便可撼山海。
可他要她嫁去、维护陶氏满门荣耀的靖侯次子,却先离世而去。
陶邑宁想起这些事情,便如同恶蛆附骨,悔痛不堪。
可她也只能跪在灵前,看着陈淮拦拦衣袖,漠然离开。
靖侯府景致依旧,可于孟思昭而言,也是多年未见,如今不过回京半月,还不能完全适应。
他一边引着陈淮向他的院阁走去,一边无不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