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县城离卫南县城四十多里地。
后世时间,上午七八点时出的卫南东城门,因为大部分的部曲都是一夜未睡,到中午时,就地休息了一个时辰,下午三四点钟,李善道引率其部,到了濮阳县城的西郊。
将部曲留在片小树林中休整,李善道与王须达等自乘马近城,眺看城上情形。
城门早已关闭,城头上散布着守卒,几面军旗参差竖立,没有风,於日光下无精打采地垂着。
看了多时,李善道等回到部曲的驻处。
透过稀疏的林木,在这里,也能远望到濮阳县城。
高丑奴早张开马扎,李善道对着濮阳县城,坐将上去。
马扎低,佩刀垂到了地上,他干脆将佩刀解下,横放在了膝上。
等王须达等也都坐下,他说道:“跟我猜的一样,濮阳必已知了卫南也已被咱攻下,大白天的,城门紧关。这对咱有好处,有利咱虚张声势,吓唬它城内,使其不敢出援离狐。”说着话,目光在王须达等脸上一一转过,落在了末尾一人身上,笑道,“高兄,你说呢,是不是?”
这人仪表堂堂,美须髯,却是高曦。
一边经由行动,比如劫完程焕后,用钱换来粮食,散给流民、贫民;一边经由长时间的劝说,比如耐心地与之阐说当前海内的形势,——同时,康三藏也起了相当的作用,以“同为俘虏、同病相怜”的身份,将他经商时在大江南北的所见所闻,比如各地义军此起彼伏、比如各地百姓如处水火,俱详细地给高曦说了一说,等等,高曦於今,尽管还没有亲口说愿投附李善道,可对李善道也已不像此前那般抵触。故此,这次出山用兵,李善道把高曦带了同行。
高曦说道:“城门紧关,这是因为城中尚不知校尉所部的虚实。城中若是一旦知晓,校尉只带了三四百众来濮阳,恐怕城里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害怕了。那时候,校尉打算何以应对?”
李善道说道:“今早出发前,我不已把我的计划说过了么?城里如胆敢出兵,咱就尾随进斗。”
高曦“哦”了声,看了看王须达等人,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他虽没再说话,他的举动、表情,却把他想要说的话尽已表达出来了。他的意思分明是:就凭王须达等这些乌合之众,濮阳如果真派兵出城,你们哪里来的胆子,也敢尾随进斗?
王须达、陈敬儿、罗忠都见识过高曦的身手了得,也知李善道近时来,正在大力地招揽高曦,因对他的这份“不言自现”的轻视,倒也罢了,权尚能忍耐;而有一人,早按捺不住。
这人跳将起身,指着高曦的鼻子,骂道:“贼厮鸟!常拿狗眼看俺们。谁给你的底气,这般小觑俺等?小觑俺等也就算了,还动辄给李郎君脸色看。入你娘娘,老子早瞧你不惯。今来打濮阳,还未动兵,你就又堕俺等士气。你他娘的,来,来,老子与你斗上一斗。”
说到怒气冲冲处,这人反手已将腰中横刀拔出,旱地拔葱一般,蹦出丈余外,招呼高曦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