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说得简单,冯小小一时没转过弯来,“什么对我负责?”
云澄低眸,“之前我不是牵了你的手么?”
“我自幼学习君子之道,既然牵了手,便要担起责任。”他拢在衣袖里的手指间,还有冯小小腕上的温度。
云澄小心翼翼瞧着她的神色,“你——”
“他怎么说?”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云澄知晓她与裴衡止关系非比寻常,当即应道,“裴兄说,要我先问问爹的意见。”
冯小小如今身为布衣,却仍是罪臣之后。单这一条,爹也不会允她做长媳。云澄早就因这事跟云贵争辩过。
“但门第之见,并非一朝一夕可改。”少年眉间郁郁,脑海中那个疯狂的想法愈加强烈,“若你愿意——”
他试探地想要拉住她的手,才刚刚伸出手臂。
“小小。”裴衡止清朗的声线低低传来,郎君一路疾行,远远看见他们二人,方才缓下步子。一口气还未喘匀,便听到了云澄之言。
他已然猜到了云澄下一句要说些什么,脑中极快地转了又转,忙用简短的话勾着小兔子过来。
现下能叫她分神的,只有昨夜给万松送去的人像有回音。
郎君笃定,故作轻快,“找到了。”
他定定瞧着小兔子的背影,心中默默数着数,若是数到三她还不过来,那他便亲自去牵她回来。
裴衡止站得笔直,眉眼间更是矜贵疏离,可背在身后的掌心却早就出了一层湿汗。
“一、二.”
他喉头微顿,正欲抬脚。
“这么快?!”
傻愣愣的小兔子倏地转身,往裴衡止身前走了两步,又顿住,她歉意的回头,“云公子,这会我还有些顶顶重要的事,我们改天再谈,如何?”
云澄心头噎得难受,可他又不敢当着裴衡止的面说出那句惊世之言。
他微微颔首,继而主动转了话头,“裴兄刚刚说找到了什么?”
云澄有些妒忌冯小小口中的这桩顶顶重要之事。他好奇地跟了上来,“今年的祭天歌舞这么快就结束了么?”
裴衡止不动神色地走在两人之间,云淡风轻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昨夜我提过的小花袄,刚刚万公公传了话来,说是找到了。”
“祭天歌舞哪里能这么快结束。”
郎君睨了眼走在身侧静听的小兔子,早前慌乱的心方才渐渐平复,“倒是你,出去这么久,刚刚太后还问起云大人,一会进去,你可得想好说辞才行。”
“不过,你们这是去了——”
裴衡止口里的后半句戛然而止,他低眸瞥了瞥两人鞋面沾上的尘,郎君眼眸一沉,看向云澄,“你领她去了废院?”
“裴兄怎得知晓!”少年一怔,不明白他是从哪瞧出了端倪。
裴衡止叹了口气,“天家喜洁,启龙山被铺着的青石板路砖,每日里都有专人清扫冲洗三次,你鞋面蒙灰,又沾了不少泥,一看便去了內侍宫婢甚少打扫之处。尤其这路不通后山,除了废院,还能是哪?”
“说吧,又闯了什么祸?”
他分析的头头是道,云澄心里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忙解释道,“裴兄这次可错怪我了。我和飞星今可都是为了裴兄,才去犯险的。”
少年压低了声,左右瞧了瞧,方把玉佩的事说了一遍。
裴衡止听得直皱眉,这里面的阮姑姑,本是他刻意隐瞒的地方。如今被云澄毫无保留的说与小兔子听。
他用余光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冯小小,半晌才接着道,“此事多亏有你。”
“裴兄的事便是我的事。”云澄面上含笑,瞥向垂头落后半步的少女,“等明日,我一定会给裴兄一个答复。”
他说得没头没尾,裴衡止却听得明明白白。这少年是下定了决心,要向云大人再争取一番。
郎君挑眉,有些庆幸自己赶到的时机恰恰好。不然,等云澄说出那句惊世骇俗之言,只怕小兔子眼下就不会如此平静。
三人走了一段,远远就听见祭天歌舞的大鼓咚咚,云贵在殿门外等了半晌,乍瞧见云澄跟在裴衡止身后,忙迎上来,“侯爷。”
他行了礼,才与云澄低道,“还不进去,太后已然问起你许多次,这会腹痛可好些了?”
云澄登时便明白他爹的言下之意,这分明就已经给他找好了借口。
“爹,她们过往也不曾问过我,怎得今这么邪乎。”
“胡说些什么!”
云贵瞥了眼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少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一会进去便有喜事,你只管仔细应了,再想迎谁进门,爹都答应你!”
第63章相像之人比起无名无分的私奔,被家族……
喜事?
少年心下发空,忍不住回眸看向正在殿外与裴衡止说着什么的冯小小,既然爹已经松了口,到时候再与她商量,她应该不会介意才是。
毕竟,比起无名无分的私奔,被家族承认才是正经。
他有些庆幸,刚刚没有问出那一句惊世之语。临转过屏风,云澄压低声补道,“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