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水上苍介一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本丸里还有些不可置信,照理说作为一个分精神体,合并后他就不可能有这么自主的意识存在。
可现在偏偏就达成了……
不过他并没有懵逼多久,红色头发的男人走到了他的面前,平静无波的眼睛盯着他:“水上。”
“嗯——?”水上苍介下意识应道,“织田作啊。”
“太宰跟我说你死了,还是自己不喊救护车,故意的。”织田作之助平静地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水上苍介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但这个“为什么”是真的不能说。
不管是啥精神体,他本质还是“凉宫和树”这个人,自然是要为了下班休息而奋斗,不把马甲给扯了,咋下班呢?
他眼睛转了转,在想理由。
织田作之助看他这副沉默的模样,便知他不想说原因,甚至于,他现在都在为自己活着而感到不可置信。
他微微闭上眼,道:“你之所以站在这里,是我获得了一项道具,能让我跟你见三十分钟的面。”
三十分钟啊,还好还好,他不用留着继续当水上苍介,要知道他还没晒够夏威夷的日光浴呢……水上苍介松了口气。
织田作之助看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他尊重朋友的一切选择,哪怕是面对死亡。
只是作为“织田作之助”本身的情绪,他感到难过和愤怒。
好在水上苍介主动开口道:“看样子你在本丸过得不错嘛,不带我去看看吗?”
织田作之助带他去看了,这个时候正好是付丧神们出去远征、演练、活动等的时候,本丸里人不多。
他们去看了种着密密麻麻麦子和大豆的田野;去看了无时无刻不落着粉色樱花的万叶樱,凉宫和树和织田作之助站在樱花树下,鲶尾藤四郎给他们拍照;接着去天守阁看了织田作之助新写的小说。
题目是《生与死》。
里面以一个冷静的旁观者视角,讲述了一些在人世间生死颠倒的情况,水上苍介觉得里面有夹带私货,比如谴责他的不告而别。
“蛮好看的。”水上苍介感慨道,“织田作之助能实现自己的梦想,真的很好。”
红发男人道:“你呢?你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吗?”
水上苍介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实现了,虽然过程很困难,但是结果我很满意。”
“这样就够了。”织田作之助道,“可惜没时间请你吃咖喱饭,歌仙做得跟老板做得一样好吃。”
三十分钟即将到了。
水上苍介站起来,和织田作之助面对面站着,很快,他给这个如同天空般包容的男人一个拥抱,轻声道:“谢谢。”
织田作之助也深深地看着他:“我也要说谢谢。”
“以及——祝你万事无忧。”
钟表发出“咔哒”的声音,所谓的装置落在桌子上,织田作之助重新拿起笔,在脑中构思了一会,落于纸上。
……
……
4千纸鹤。
那天过后,很多好友都来看望过诸伏景光,就连福泽谕吉都打来电话,让他不用急着工作,想去哪玩都可以,带薪休假。
似乎是担心他想不开什么事情,降谷零基本隔几个小时一通电话,还拉着松田阵平一起骚扰他。
可诸伏景光自己却非常心平气和,就连端着那盒沉甸甸的骨灰的时候,他脑海中都是展翅着的千纸鹤。
水上澈也又没死,指不定他的灵魂正飘在他的旁边,对着自己这个丑陋的骨灰盒指指点点,一脸嫌弃。
其实这个骨灰盒也不丑,毕竟是花了大价钱定制的,据说会有安神的效果……
总之,诸伏景光已经习惯了这些天的生活。
他走遍了米花所有的礼品店,买了无数种颜色和花纹的纸张,每一种都叠了许多只纸鹤,然后从中选取一只他觉得叠得最好的纸鹤,放在阳光洒落的窗台上。
各色都有,蓝色的最少,只有一只翅膀上写着黑字的天蓝色纸鹤无辜地靠在各种bulgbulg的纸鹤里,显得格外单薄。
999只纸鹤,其实折起来很快,但诸伏景光希望每一只都能是最完美的,这便拖慢了进度。
过了半年,他才慢吞吞地将所有的纸鹤凑齐,用一个大篮子装着,到了白石山的停机坪。
这天天气很好,阳光不冷不热地照射着,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花香,风不大,纸鹤晃悠悠地停在桌上,挨个靠着,一个鱼缸放在纸鹤旁边,里面有一只红色大脑门儿的金鱼吐着泡泡。
诸伏景光搬了条凳子过来,托着腮,看着各种纸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再次思考自己为什么要为水上澈也做到这个程度。
说是朋友,他朋友不止水上澈也一个,降谷零和松田阵平都是他可以为之献出生命的存在。
说是特殊感情,诸伏景光觉得自己并没有动心,他会忧心,会挂念,但绝对不会产生占有欲或者其他的独属于个人的情感。
所以说,这是亲人?
亲人是这样的吗?
他想起诸伏高明,觉得也不对。
定义了半天,他依旧也无法把自己跟水上澈也的关系下个定义,只能遗憾地收回思绪继续盯着纸鹤发呆。
诸伏景光开始想,如果水上澈也真的能回来,那么他会附身在哪只纸鹤上?
是那只亮银色,据说是用特殊工序制作的?还是那只绘着花纹,跟那件水上澈也选的浴衣相似的?还是最初的那只小小的天蓝纸鹤?
他坐在阳光下坐了很久,眼睛被反射的光刺得生疼。
等到太阳西斜,彩霞铺开天空,把原本湛蓝的天染成深深浅浅的红,诸伏景光终于忍不住低下头用力眨眨眼。
“果然,我还是哪一只没叠好啊。”他有些懊恼地自语道,“实在不行就全部重来一次好了。”
下一秒,一团轻轻的东西就砸在了他的脸上,诸伏景光一怔,往怀中一看,怀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蓝紫色的小纸鹤。
他捏起纸鹤望了望,没什么特殊,中规中矩,便以为是风刮动的,又将纸鹤给放到桌上。
没过一会,又“啪”得一下,这只平平无奇的小纸鹤又一次砸到了他。
诸伏景光怔了怔,将纸鹤挪到面前,戳了戳,又往纸鹤堆里推了推。
这次没等他低头,小纸鹤就腾空而起,用那看着就很脆弱的喙啄了啄他的指尖。
“澈,澈也?”
诸伏景光小心翼翼地叫了声,他放缓了呼吸,生怕自己一吹,把水上澈也不稳定的灵魂从纸鹤中吹跑了。
蓝紫色的小纸鹤调了个头,用尾巴对着他,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诸伏景光将他放在自己手中,轻声道:“澈也……是你吧?”
“我应该不是在做梦……”
诸伏景光这半年来培养出来的习惯就是折纸鹤的时候叨叨,折完以后对着纸鹤叨叨,此时心情澎湃,自然是更有倾吐欲。
“所以说,你那时候早就已经料到这一切了吗?把字写在纸鹤里,亏你想得到,要是我把衣服给护士洗了那怎么办?”
“其他的纸鹤难道不好看吗?偏偏选这个——”诸伏景光说到一半顿住,蓝紫色其实有些偏灰,但偏偏就是他的瞳色。
他有些不可置信,如同被堵住嘴了一半,没了声。
澈也纸鹤听到他住了嘴,有些疑惑地扭过身子,用黑黑的豆豆眼望着他。
诸伏景光用牙咬了咬下唇,挤出一个笑:“蛮好的……这颜色我就很喜欢。”
澈也纸鹤蹦跶到他的手上,左边翅膀出现了黑字,简简单单,又是诸伏景光熟悉的笔锋:“景光。”
“嗯,是我。”诸伏景光眨了眨眼睛,笑了,也唤道,“澈也。”
两个黑字消失,出现了四个字“我回来了。”
诸伏景光:“嗯,欢迎回来。”
他将蓝紫色的小纸鹤放在自己的上衣口袋上,用手机给他踮脚,接着把其他全部的纸鹤都装了起来,走到最高的位置,找准山风的朝向,一只一只放飞出去。
他心平气和地道:“我每天折纸鹤的时候都会默念一个愿望,每个愿望都是希望澈也平安快乐,现在实现了,就放飞它还愿吧。”
一只只纸鹤晃晃悠悠地乘着风飞出去,落在哪也不知道。
澈也纸鹤上陡然刷出了一行字,诸伏景光低头一看。
“污染环境。”
诸伏景光:“……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煞风景啊。”
他幼稚地哼哼着:“我倒是还得想想,怎么带个纸鹤去泡温泉,难道装个塑料袋过去?”
澈也纸鹤选择拿屁股对着他。
夕阳也离开了,诸伏景光挎着空篮子下山,纸鹤贴在他距离心脏最近的位置,背后是漫天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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