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各守其职,各安天命,如同沿着固定轨道行走的列车般,咯噔、咯噔朝前走着,从不回头。
这只有他们两人静止的世界中,连呼吸声都变得震耳欲聋的响亮。
夏油杰下意识地再一次朝刚才津岛怜央的方向看去,那里已经倏忽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空缺,像红艳苹果上的虫洞,整齐牙齿中的空缺,叫人骤然胃袋里泛起了酸来,几欲呕吐。
“不想得救的人是无法被拯救的,正如我们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五条悟这样说着。
但看着夏油杰的神情,白发的少年跨下了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同薄冰碎裂,原本冰冷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鲜活灵动了起来,他搭上了黑发好友的肩膀,说,“嘛,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我果然还是想要做最后一次努力。”
“杰,你会帮我吗?”
夏油杰恍然初醒般,从那静止的世界之中脱离了出来,他看着眼前的好友,嘴边勾起了一抹弧度,“……当然了,悟。”
明明笑着,但不知为何,那颗心脏依旧沉沉地坠落着。
他依旧在想,在不停地思考着。
[明明是他人失控了的贪念,他人纵欲的罪孽,为什么要施加在津岛怜央身上呢?]
[因为刀子伤了手而折断刀子,因为绳子拌了脚而割了绳子,这是正确的吗?]
[这是错误的吗?]
[津岛怜央死了会有人得救吗?如果他没死会有人因此被害吗?]
[毫无反抗能力的津岛怜央是弱者吗?身上寄宿了危险咒灵的津岛怜央是强者吗?他应该受到保护和拯救吗?他应该被处以极刑来预防将来对他人造成伤害吗?]
夏油杰不知道了,世界像一团迷雾,将他笼罩其中,混沌一片。
五条悟的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将他飘远了的魂灵招了回来。
“杰,你在听吗?”
“……抱歉。”夏油杰道了歉,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五条悟拖长了尾音,看得出来,他不太高兴夏油杰在他说话的时候走了神,但还是勉强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耐心地重复了一边,“我们去找津岛修治。”
“津岛怜央看起来顺从又听话,不管让他做什么都会乖乖去做,不怨恨任何人,不排斥任何人,无差别地对任何人都露着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实际上这就是将所有人都拦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的一种极端的冷漠与冷酷。”
“他从来没有对我们敞开过心扉,即使是跟他关系最好的硝子也一样,因为不接纳任何人,所以不必在意他人的举动,不会难过,不会流泪,就不会受伤。”
“他的世界狭小而拥挤,只有他跟津岛修治两人。”
五条悟说,“要想让津岛怜央改变主意,就只能从津岛修治身上下手。”
等着夏油杰把津岛怜央带回来的家入硝子等得有些急了,她探出头来,朝他们喊道,“还没找到吗?”
五条悟回首,笑眯眯地朝她招了招手,“找到了哦~不过我们正打算一起去吃寿喜锅,就不跟你们一起回去了。”他说道,“你们先走一步吧。”
听见他们找到了怜央,信任着同伴,下意识地放下心来的家入硝子没有仔细找那小小的孩童身影,只以为怜央是个子太矮被埋没在了人群中。
“真是的。”一夜未睡,家入硝子的眼下已经升起了淡淡的乌青,她困倦到了极致,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咕哝着说,“他们怎么这么有精力啊。”
家入硝子也懒得管那两个总是脱离队伍自己行动的问题儿童,拉上了车门,扭头对夜蛾正道说,“他们说要带着怜央去吃寿喜锅,先不回来了。”
夜蛾正道皱起了眉,“这不是胡闹吗?”他立刻下了车,想要把两个叛逆学生拎回车上,但转眼间,两个高瘦的显眼少年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哪都找不到。
他在外面气得跳脚,而家入硝子则摇下了车窗,手肘撑在了车窗上,斜睨了夜蛾正道一眼,满脸疲倦地说,“都一年了,夜蛾老师你还没习惯吗?那两个家伙要是想要捣乱的话,老师你是绝对拦不住的。”
被隐约嘲讽了身为教师的威严的夜蛾正道,纤细的内心默默地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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