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在同时想到,白魅堂这伙救驾之人都穿着同色的灰白袍子,但后面一人为何服色有异呢?
他心头刚漫上这一道阴影,灵觉的罗盘上也忽然闪现出一道阴影,接着他的眼界里都出现了一道阴影。
风雪之中,那个跟在白魅堂援兵最后冲过来,服色有异的汉子,已化作一道扭曲的阴影,飞快地欺近身来,他没有拿任何武器,但他本人就是最锋利的武器,带着一股裂肤的森然寒气,破风雪而来。只欺近到五尺处,强大的气机已令多尔衮的护体罡气做出了反应,二气抵触,对手占据先机,自己仓促抵挡,已令他心头如遭重拳袭击一般。
好一个大清朝皇父摄政王,多尔衮在强敌的突然行刺全力一击之下,反而激发起强大的抗力,只见他全身一振,口中一声轻吼,双臂合拢,双手交握,作了一个拧毛巾也似的动作。
登时,他身边的虚无天地中如同幻化出森森铁壁一般,将他卫护在垓心。偷袭之人本来绝圣去智,屏息敛气,化作一道影子般,悄悄跟在白魅堂堂众身后,直到贴近多尔衮身边,才猛然发力偷袭。他心知对方乃满清十大勇士之首,虽不一定真有国师鄂敦他腊的能为,但必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是以出手之际,便凝聚了十二成功力,就算一击不中也要抢得先机,并在接下来的几招之内不求必杀,至少令其负伤。
他虽然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但一则前不久刚经历和见识过当今武林最顶尖的搏击,心中犹有忌惮;二则毕竟如今的对手乃是大清朝数一数二的人物,是以出手之前一颗心已跳到嗓子眼了,但一旦出手,劲风怒吼,便甚么都不怕了,一掌拍向对手的太阳穴,上来便是要命的功法。
但他没想到对手的护体罡气比自己意料的还要强横,自己掌力近至五尺时,已自然生出反应,一接之下,自己有意算无意,刚占得上风,却身前幻出重重铁壁铜墙一般,要挡住自己的全力一击。
这种感觉他也是生平仅见,已经不仅仅是普通的武术,乃是强大的精神力量结合先天真炁所形成的,若非适才跟鄂敦他腊交手时一上来便陷入其设下的大光明中,说不定此时便无计可施只能硬碰硬了。
当下他心中尽念灵隐青山绿水,手上不停,左掌更跟上右臂,在肘间轻轻一托,原式不变,铁壁瓦解,掌力已近在多尔衮脑边一尺,劲力浩浩荡荡、沛莫能御,封住了对方所有闪躲的路线,正是灵隐崔家三大气功绝学之一“一线潮”。
十万天马至,盐官击中流。
来人正是灵隐崔家本代家主崔子健。
他破坏掉红衣大炮,又目睹了李赤心杀人毁炮之后,便窥伺在侧,终于找到了一个好时机,跟在白魅堂援兵中一起冲了出来,貌似前来护驾,实则出手刺王。
多尔衮双手再一拧,适才消逝的森森铁壁竟又出现,只不过这些铁壁适才横亘在他与崔子健之间,如今却现于他身后,然后他身形猛的从马鞍桥上拔起,凌空步虚,脚踩那道道虚幻的铁壁,一下子退出了几丈远。这么大的皇父摄政王,居然一个照面间便逃了。
崔子健心头一沉,他早已知道以多尔衮之能,即使自己偷袭,也绝难一招制敌,出手之前早已设计好后招,却没想到对手这么高的身份如此大的威势,居然不肯与自己力敌,选择了逃跑,而且一跑跑得如此之远,如此之快。
他却不知,多尔衮的武功乃是从战场上浸润锤炼出来的,他不像其父王努尔哈赤一生纵横直进不言战守,而是常常以退为进,兵不厌诈。如今既已发觉对手的掌力浩浩荡荡,看似平缓,实则一旦对手招架,便将在几寸之内炸出惊涛拍岸般的猛力,何必与之硬抗?三十六计走为上也。钱塘潮水再猛,找不到堤岸,也无从生出巨力,只能继续平缓流布。
崔子健身形只是稍微一滞,多尔衮已卷土而来开始了反攻。
一招之间,崔子健偷袭占得的先机全然断送了,双方陷入了均势之中。
多尔衮双脚着地的同时身形前倾,人如攻城的檑木,直冲向崔子健,右掌一挥,直取对手的太阳穴,竟是跟崔子健适才攻击他的手法颇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