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千霄一动不动地望着她,眼中已没了温度,只留漆黑的瞳仁。
“谁让你不躲,是你不听话,还来这种地方……”他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梁缨捏着鞭子发颤,“我又没说不答应,混账东西。”她跺着脚,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我,我答应了……”
说完,她抬头看他,似乎在等他回应。
还好她没用太大的力,不然他的脸怕是要破相。“什么?”元千霄想着半边脸的事没注意听。
“你!”梁缨语塞,又羞又恼地瞪了他一眼,“混蛋!”她骂完后开门离去。
元千霄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方才好像是说,答应他?他眨了眨眼,应该没听错。
“小兔崽子,你敢撞老子!”忽地,楼下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
糟了,他心头一跳,连忙跑出雅间去看情况。楼下乱哄哄的,有人闹事,梁缨站在中央,一名戴面具的黑衣人正将醉酒大汉按在地上。
是暗卫。
梁缨有暗卫?他怎么从来没见过。
宣宁宫。
从外头回来后,梁缨脱下男装坐上床缘,一瞬不瞬地望着衣柜前的铁笼子,铁门大开,里头空空如也。
李妍媃说话那般难听,她都不气,他说一句不跟她回来,她竟会这般气。仔细想来,似乎面对他时,她总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所以,她是在意他么。是吧,不然也不会说出那句话。
那一鞭子他为什么不躲,万一她下手重,毁容了怎么办。
“澜语,你快进来。”梁缨朝外喊了一声。不管怎么说,她今晚做错了。
澜语刚换完衣裳,正准备去房里看话本,听得梁缨喊她忙不迭跑进寝殿,“公主有何事吩咐?”
“去拿两盒消肿的伤药来,要最好的,一盒放书案上,另一盒,我明日带走。”梁缨说着垂下目光,他今晚怕是不会回宫了。
至于会不会在醉芳楼过夜,她懒得管。
“是。”澜语应下,凭着阅书无数的经验,她大致能猜到醉芳楼里发生过什么。看不出来,公主真下得去手啊。
这时,一名小太监行至寝殿门口,躬身道:“公主殿下,淮越国的九皇子让奴才转告您一件事,他待会儿过来。”
戌时过半,不算太迟,梁缨思索再三决定亲自去千竹苑一趟。
这会儿,千竹苑里也亮着宫灯,空中有风吹竹叶的声音,“哗啦啦”地响。信冬正蹲在墙角,拿着蒲扇使劲扇炉子。
“冬叔,九皇子在吗?”澜语踏进院子,开口问道。
信冬扭头一看,心下奇怪,七公主怎么又来了。“老奴见过平南公主。殿下这会儿正在沐浴,还请公主去前厅等候,老奴去沏茶。”
“不用麻烦,你继续煎药吧,我进去等他。”梁缨仰头瞧了瞧四周,柔声问:“他住哪间屋子?”
“殿下住主屋。”信冬往梁缨觑了眼,心生叹息。倘若她是那个最得宠的公主,殿下必定能早日完成任务,他也能早些回淮越国,可惜她不是。
“嗯。”梁缨顺着信冬所指的方向往里走。
绕过前厅,后头有三间屋子,只最中央的那间亮着灯。
“公主,给,奴婢可不想打扰你们俩。”澜语将手中的药盒往梁缨手里一塞,主动留在了前厅。
“小蹄子。”梁缨佯怒道。她看着手里的药盒,一步步朝主屋走去。
夜色浮动间,她听到了屋里的水声,越靠近,水声越大。待走到房门口时,水声反而消失了。
他是洗好了还是没洗好。
她举起手,犹豫着要不要叩门,叩门之后该说什么。
这一纠结,她渐渐没了来时的勇气。
要不,先瞧一瞧?他若是在生气,她便不进去。就这么着了,她用小拇指在门纸上戳了个洞。
屋内不大,一眼能看到头,他刚穿好长裤,赤着上半身站在浴桶边,臂膀线条流畅,腰身精瘦,瞧着很是有力。蝴蝶骨处有只雄鹰刺青,正随着他的动作展翅翱翔。
随后,他转过身来,梁缨赶忙背过身,面上情不自禁地烫了起来。
好半晌,里头没了衣料摩擦声,她再次往小孔里看去。
奇怪,怎么没人了?
“哐”地一声,房门被人打开,元千霄双手搭着房门,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中衣,衣带没系,松垮垮的,他挑着眉梢看她,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敢问人淡如菊的天巽国七公主,方才在做什么?”
第24章感情渐深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梁缨愣愣地瞧着他红肿的脸,内心万分自责,别扭道:“方才门上有只苍蝇,本宫原想赶它走,谁料一不小心把门纸戳坏了。”她脑子一转便找着了借口,说得煞有介事。“这门纸不经戳,本宫明日喊人来换一批。”
“话本看得多倒也有好处,编得挺像那么回事。”元千霄扬起调子,话中尽是揶揄,他放下手,一步跨到她面前,发上水珠跟着一甩,“公主可能不晓得,这院子里撒了我们淮越国的毒粉,方圆一里之内都不会有苍蝇。”
皮肤沾上水珠,浮起片刻的凉爽之意,梁缨赶忙将两手收到衣袖里,厉声道:“本宫说是苍蝇就是苍蝇。”
“嗯嗯,对。”他咧嘴一笑,意有所指道:“公主若是想看,不如大大方方的,我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