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1 / 2)

日升第一课,《中庸》,由大学士钱清所讲。

元千霄一瞬不瞬地望着钱清,状似认真听课,右手却转着毫笔。

昨晚的梦跟以前不大一样,而其中最不一样的便是他自己。之前的几个梦里头,他格外地冷淡,而昨晚那个梦里,他跟如今的自己差不多,根本不像一个人。

为何会这样,这里头一定有什么原因,究竟是什么原因,应该不是成谭。

“铛!”下课铃响。

他念着这个事,一路想,一路走。何事会叫人性情大变?

“千霄千霄,我们现在去蹴鞠!”阮熙光大喊一声,费力穿过涌出的人游朝他奔来,“我今日要跟你比试,看看自己的球技有没有长进。”

“嗯。”他轻笑一声。

“哎,淮越国的九皇子,要不要从我这里买点胭脂水粉?”冷不丁地,叶更庭从香樟树上跳了下来,他看起来像是刚睡醒,出口的声音带了点鼻音。

“叶更庭?”阮熙光被叶更庭的从天而降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摔了。“你令堂的,跳下来也不招呼一声。”

“什么胭脂水粉?”元千霄倒没计较,目光下移,直直看向叶更庭的手,他手里拿着个精致的小圆盒,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香味,跟梁缨上次用的那个差不多。

虽然他吃味,但不得不承认,叶更庭替梁缨选的口脂合适极了,不论颜色,不论口感。

“不止有胭脂水粉,还有,口脂。”中间,叶更庭故意顿了一下,意有所指道:“什么味道我都能做,你买了绝对不亏。”

心思一动,元千霄试探着问道:“什么味道都可以做?”

“对。”叶更庭挑了挑偏细的长眉,露出一个颇为诱惑人的微笑,他极为自信道:“只要你有需求。”

“好,我要一盒口脂。”元千霄扯起嘴角,他想,等她回来给她一个惊喜。“至于什么味道,我得仔细想想。”

“你们俩在说什么?”等他们俩说完,阮熙光才开口,他听得云里雾里,上前拿过叶更庭手里的小圆盒闻了闻,闻了又闻,“口脂还有味道?我今日是头一次听说。”

“自然有。”叶更庭往自己的唇上摸去,风情万种地白了阮熙光一眼,“不懂女人的呆子,活该定不到亲。”

第39章誓言之吻我要是嫁不出去,你必须娶我……

“嗯……”

梁缨嘤咛一声从梦中醒来,这一觉睡得真是浑身酸疼,她抬手撩开车帘,入眼处是一座接一座的大山,而马车正跑在山路上。

“太阳都下山了。”说完,她扭过头,梁轻鸢正不怀好意地瞧着她,“六姐,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害怕。”

“那我换个眼神。”梁轻鸢调了调坐姿,斜靠在软垫上,揶揄道:“七妹,我现在对你梦中的男子可是相当好奇,你方才又喊他了,是做春梦么?”

“咳咳咳。”梁缨原本觉得没什么,一听春梦这两字登时噎着口水了,“咳咳咳,没有的事!我做的全是正经梦。”

“嗯,你说没有便没有吧。”之后,梁轻鸢没再说话,单手撑着面颊,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她。

许久,她才吐出一句话,“七妹,你变得真美。”

这话不冷不热的,听不出其中情绪。

梁缨微微一愣,自觉往后挪了点位置。这些年来,她跟六姐的关系一直比跟五姐要好,至于缘由,她以为是自己不讨父皇喜欢的缘故,还有一点,她没长得太出众。

其实她很了解眼前这个人,六姐嫉妒心强,会为自己开心拿太监宫女撒气,也会故意将梁绯絮推到池塘里。

而今,她变美了,不是好事。那日叶更庭说过一句话,她如今并不比六姐差。

这一想,她开始隐隐担忧起来。

见梁缨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梁轻鸢“咯咯”地笑开,嘲弄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毁了你的脸。”她垂下眼眸,跟着,眉心荡出一抹哀戚,“若是换了以前,我兴许会作弄作弄你,可眼下的我没心气了。以后,你去跟五姐争吧。”

“我没想过跟五姐争什么,我只想过自己要的生活,美是锦上添花,不美,日子也照样过。”她看向郁郁寡欢的梁轻鸢,伸手拉住她,“六姐,你能不能跟我说说那个暗卫的事。”

“他?”梁轻鸢讷讷地盯着一处,不置一语。半晌,她凉凉地笑开,“说就说,但你不准想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也不准想他长得是如何模样。因为他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嗯。”梁缨笑着点头。

日落,黄昏。

蹴鞠结束后,元千霄回了千竹苑,刚一进门,迎面撞上李桑,他身后跟着两小太监,其中一个捧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晚热气腾腾的汤药。

不用猜,这一定是御医们开出的药。他若不喝,梁钊一定不放他去追梁缨。

“李公公。”元千霄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

“九皇子,药来了,先用一月看看成效。”李桑还跟以前一样,恭敬地像是带着一副面具,半点心思也窥探不得。

“一月?”这两字可是惊人,他大呼出声,试探道:“李公公,一月是不是太长了些?半月不行么?”

李桑微微笑起来,宽慰道:“不长,一月刚好。这方子若有成效一月时间便能瞧出来,若没成效,还得请九皇子再试试另一副。”

他的话犹如一道响雷炸开,刹那间,元千霄只觉自己被劈了不少次,有气无力道:“李公公,我得的病是不是心疾?”

心疾?李桑回忆起昨日,几个太医都说元千霄瞧着不像是有隐疾的,脉搏有力,肾气充足,应该不存在不行的问题。

突然,李桑脑中灵光一现。难道,元千霄是有心理上的障碍?“九皇子,明日,你去听听白芷姑姑的课。”

“白芷姑姑的课?”元千霄拧起眉头。白芷姑姑的课不就是闺房课,他听那东西做什么。

“白芷姑姑也讲其他课,九皇子该去听听,对您有好处。”李桑低着头,没说太多,“老奴还有事,先告退了。”

元千霄站在原地目送李桑,他领着两小太监越走越远,一点点消失在宫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