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学生。”

何瑛浅浅敛下睫羽：“就说妹妹看着很小，果然是还在读书的年纪。”

她顿一下：“清华的吗？”

温兮语点点头。

“清华是好地方，人才辈出啊。”何瑛挑了挑眼尾，目光绕一圈，又回到谈隽池身上，语含调笑，“不过我们北大也不差哦，毕竟可是有谈总这么厉害的学长呢。”

她回忆说起几桩上学时发生的事，温兮语跟着觑向男人清隽的侧颜轮廓，捏着茶杯的指尖紧了紧。

那晚在车上看到何瑛的名片，她回去悄悄上网查过，对方北大光华毕业，比谈隽池小一级，是师兄妹的关系。眼下看来，两人在大学时就认识了。

比她要早得多。

何瑛的意思温兮语也听明白了，无非是说她年纪小，和他们不是一路人，更比不过两人早年间师出同门的情谊。

这是在划清界限。

温兮语低眸又抿了口茶，少顷片刻，在何瑛笑意盈盈的目光中弯了弯嘴角：“是啊，隽池哥哥那么厉害，我也崇拜得不得了呢。”

“你——”

何瑛脸上的表情有些变了，明明刚才说是学生，怎么现在就敢这么叫？她下意识看向谈隽池，却发现男人眸色漆黑沉邃，正一言不发凝视着温兮语，说不清眼底什么情绪。

一时之间，三人都没再说话。

彼时恰好年会开始，吴思明上台致辞，接着是水准极高的商务晚宴。

开场请了歌坛老前辈沈玫子来献唱，接下来是各色歌舞节目，不乏时下风靡的唱跳限定团。

宴席间佳肴丰盛味美，觥筹交错，何瑛稳了稳心神，又起道：“学长，元旦那会儿你是不是和温总去滑雪了？看他朋友圈提过。”

谈隽池随意应了一句，何瑛抿着唇笑说，“南山那个地方我也经常去，缆车上面风景不错，下次可以一起啊。”

启宴科技是互联网社交领域独角兽，估值近千亿，传闻年中会挂牌上市，预计成为今年港股市场最大的IPO项目。

WarlocusBank之前有意成为其保荐人，但最终只是博得了联席全球协调人和账簿管理人的席位，并不算完全乘上了这列快车。

为了这个，顶头MD（董事总经理）没少在她面前唉声叹气。

工作原因，何瑛加到了温砚的微信，机缘巧合之下看到那条朋友圈，才发现他和谈隽池之间关系竟如此密切。

温兮语双手撑着下巴听他们说话，何瑛看过去一眼，似恍然发觉并没能让她也参与到谈话中来，歉意解释道，“哦，妹妹，我刚说的温总是——”

“我哥哥。”

“啊？”

温兮语唇畔挽起一丝弧度，软糯回道：“温砚是我哥哥。”

“……”

“姐姐，南山滑雪场的确好玩，雪顿木屋很暖和，露台餐吧视野也好，虽然有点遗憾我不太会滑雪，但是光是看着隽池哥哥就很开心，因为他技术很好，单板控起来特别好看——”

“温兮语。”

这次打断她的人是谈隽池。

男人眉间轻颦，神色略深，筷间夹过一个卖相精致的灌汤小笼包，搁在温兮语碗里。

“不是饿了？吃饭。”

中间温兮语起身去茶歇处拿甜点。

何瑛见她走了，笑了笑，漫声道：“小姑娘还挺活泼。”

谈隽池接了一句，却没怎么搭腔，何瑛自顾自地说了片晌，也沉默下来。

她知道，其实他一直都这样。之前故意把手袋留在他车上，第二天他就差人送了回来，不留一丝一毫的余地和机会。

认识这么多年，谈隽池都没容自己走近他，何瑛早已习惯。

如若不是今晚瞧见他和温兮语之间的情形，恐怕她还要一直习惯下去。

仰头将杯中酒饮尽，顿觉辛辣苦涩，何瑛缓缓舒了口气，低敛睫羽。

谈隽池的大衣挂在椅背上，何瑛趁他与旁人交谈时，取下自己的一只耳坠，欲放进他的口袋里。

然而手刚往里面探了一下，就摸到有支小小的、硬硬的东西，竟像是只口红。

恰逢此时，谈隽池眄了过来，眼底温度稀薄：“你在做什么。”

何瑛猝不及防与他视线撞上，赶紧把大衣领子往上提一提，假意道：“刚才你的外套掉地上了，我帮你捡起来。”说着又把口袋里的东西也拿了出来，“还有这个，也是刚刚掉出来的。”

把东西放桌上的同时，她自己也趁机瞥了眼，还真是只口红。

YSL，粉粉嫩嫩的樱桃色，一看便能推测出它的主人是谁。

甚至用不着去猜，何瑛看着口红盖，眼角抽了抽——温兮语把自己的名字贴在了盖子上，三个大字写得清楚明白，此物归谁所有。

“谈总，你的学生还挺不见外的。”何瑛尽量用委婉的语气道，“这么私人的东西怎么也……”

谈隽池视线扫过，淡淡出声：“她有时候是比较冒失，喜欢随手乱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