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吗?当然不甘,他还没去报复那些人。
朦胧之间,他恍惚看见前方奔马之上,有人回过头,直直向他看来。
她还……记得他吗?记得跟在她后面,像条狗一样的他?
一股大力从手上袭来,秦珏的的双脚骤然脱离地面,他飞了起来——不,他被女帝拉着绳子,腾空而起,带到了她的马上。
踏雪仍在奔跑,女人从后搂着他的腰,双臂握着缰绳一震,踏雪的速度立刻比之前快了一倍。
原来,刚才那快把他逼死的速度,并不是它的极限。
秦珏跨坐在马背上,他骑过马,却从未体验过如此的极速。他全身僵硬,却不全是因为这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还有背后紧贴上来的温热的躯体。
尽管隔着衣物,他却感到整个后背都在被火焰灼烧,火中还有嗫咬的蚂蚁,爬遍了他的全身,火热与酥麻蔓延到指尖。
“放松,你再这样挺着背,我便看不见前方的路了。”
失神之中,女人淡淡的声音响在耳畔,带着不同于以往的、难以置信的温和。
第186章第六章
阿洛能感受到男人的僵硬,在她说完这句话后,他甚至轻轻颤了一下,虽然动作很微弱,但她靠他这么近,自然能第一时间察觉。
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
秦珏的个子很高,虽然阿洛也不矮,在女子里面算高的,依然是比不上他的。
此刻让他坐在前方,视野立刻就被遮挡了大半。
秦珏的隐忍能力超乎寻常,她话音落下没一会,身前的男人便悄然软了身子,他不再直直挺着背,脑袋也垂了下去,变得如往常一般柔顺乖觉。
阿洛将下巴搁在他肩头,凝视着他的侧脸,心情忍不住有些复杂。
如果不是了解他,她恐怕真的会被他骗到,以为他一心忠于她,是个安分守己忠于主人的奴仆。
剧情里没怎么写秦珏,但他能在混乱的泽西后宫平安长大,还能安安生生当他的皇太子,后来甚至只靠自己一人,爬上泽西皇帝的位置,这个男人的心计超乎想象。
她从不会小觑他,光凭着秦珏后期帮助了女主太多次,规避掉无数危机,这就证明了他绝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阿洛可没忘记,第一次在战奴群中见他时,那双不屈的眼眸。
她想帮他,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本就是他,但在了解情势后,阿洛决定还是不可操之过急。
命秦珏舞枪、负重跑,都是在锻炼他的体魄。只因那天校场中,他露出的那一抹向往与艳羡的神情。
可阿洛是女帝,女帝怎么可能突然注意到一个男人,并且对他多加关照呢?
唯一能施加这一切的手段,便是责罚。
况且,以秦珏多疑敏感的性格来看,若是骤然对他好,恐怕他还会以为她别有所图,对她产生猜疑之心。
她只能当一名渔者,等着他自己主动凑上来,咬钩入网。
心中如此思量着,阿洛不着痕迹瞥一眼他微红的耳根,唇角露出一抹无人可见的淡淡笑意:“会骑射吗?”
女帝的声音被劲风吹得四散,传入耳中已变得微弱,却还是她一贯的冷淡漠然的味道。
秦珏眼底残留着一抹恍惚,他想方才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然怎么会以为女帝的语气温和。
脑海中思绪翻涌,他口中则谦卑而小心地答:“奴不会。”
其实是会的,他到底是皇太子,自然学过一点骑射,只是很少用罢了。
然而就他那点粗浅的功夫,也不必拿出来献丑。
他已然发觉,女帝并不弑杀残暴,至少跟随她这几天以来,他不曾见她有过责罚下人的手段,但她很不喜弱者。
若是有什么技艺不会,就要去学,若学习中惫懒,才会叫女帝厌弃。
他不会舞枪,手脚无力,体质虚弱,她虽然严厉责罚,责罚的内容却都是帮助他提升的东西。
事实上,有些错误秦珏完全可以避免,比如那日拿刀,那刀再重也不过十几斤,哪里就到拿不动的地步呢?
偏偏他做出来,又让她瞧见,还主动跪在她面前请求责罚,果然被她勒令锻炼臂力。
今日奔马之事,他来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女帝兴许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他自己凑上前去,才引来这一番训练。
不久前他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缓过神之后,他又猛然意识到,女帝可以让踏雪全速奔跑,可她偏偏克制了它的速度。
后来她加快速度之前,把他拉上马背——这恰恰证明了他的推断。
一桩桩一件件,都让秦珏明了,这位令诸国闻风丧胆、无数人背地里骂煞神的女帝,其实是一位仁慈的君王。
她是真正的,能够被万人敬佩爱戴的强者,与他这种骨子里都黑透的人,截然不同。
他事事算计,内心阴暗,做任何事都会做一步想三步,能够在泽西皇宫活得好好的他,手里怎么可能没有沾染黑暗污浊?
而她光明磊落,强大威严,她的父母伉俪情深,她没有争权夺利的兄弟姐妹,她身边的臣子们唯她马首是瞻,士兵们敬她如神。
那样的光明,真是让人感到刺目又向往。
每次面对她,秦珏都要死死克制住自己,压抑胸口翻涌的炙热,才能保持平静的姿态,掩藏住眼中的渴望,不叫它们泄露一丝一毫。
女人一手松开马缰,骏马飞驰,撒欢儿一样奔跑。
“骑射也不会,你是如何入的军营?”女人话语传来,秦珏不自觉提起了心,他的身份不能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