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不置可否,自顾自低头观赏凉亭水榭下的锦鲤。
康宁见她不搭理自己,眼珠子一转,笑道:“要是姐姐真的没想法,不如把他给我?”
女帝头也不抬道:“不可。”
康宁瞪大眼瞧着她,只见女帝慢悠悠掀起眼帘,眸光平静无波,深处却藏着一点意味深长的味道:“他可不是你能招架的了的。”
秦珏就像野犬,需要强者去驯服。
剧情里他被打落谷底,身上傲骨被一寸寸折断,坠入人生低谷,在最黑暗的时候遇见女主,才会被她温暖,一直铭记于心。
阿洛可不忍心让他真的遭遇那些折磨,所以现在的秦珏依然是那个自卑又自傲的人,若有人无缘无故对他好,他必定怀疑并加以利用,而不是心生感激。
她都只能暗中引诱他,让他主动凑上来咬钩。
更别说傻白甜康宁了,怕不是得被利用到死,被卖了还帮他数钱。
秦珏是第二天才来当值的,即便女帝给他放了几天假,让他好生修养。
他出门的时候,那些住在一个屋里的侍从们全都凑上来,恭喜他升迁,还有人说早就看他小子不同凡响,以后发达了别忘了兄弟。
好像从前那些矛盾,全都一笔勾销了似得。
秦珏也上道,他向来懂得如何与人友好相处,不认识的人见了,恐怕还以为他们是亲兄弟。
贴身侍候女帝的第一天,从早朝开始。
也不知朝臣们脑补了什么,这天早朝,竟然有人举荐徐相为皇夫。反正大兴都有女子为帝,丞相为夫倒也不算出格。
而且女帝一看就是准备继续征战天下的,众臣也希望她如此,毕竟谁不想一统天下?
到时候女帝离宫皇夫监国,也更合情合理。
提出这个建议的官员觉得自己的想法可太妙了,正好丞相还未娶亲,虽然他有克妻命,但怎么样也比不过真龙天子的命格,两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听到这个提议,女帝在龙椅上沉吟许久,丢下一个留后再议便退朝了。
徐相全程没有发言,这件事不管他什么态度,都不好站出来说话,所以一直保持着沉默。
只是沉默中,他莫名感知到一股强烈的敌意,令他脊背生寒。
阿洛照常回到御书房,她身边一贯很少留人,尤其是御书房这种重要的地方,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
往日就算有侍女跟着进来,也都是守在外间,她一个人在里间处理公务。
今日却不同以往,带上了个贴身侍从玉奴,她可是亲口答应让他贴身侍候,自然不可反悔。
阿洛能感觉到男人就站在身后,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他就算不出声,她依然能察觉到他的目光。
她手拿着奏折,坐在那里轻声唤他:“玉奴。”
“是,陛下。”男人一步跨过来,在她身旁单膝跪地。
“我记得我曾说过,奴仆该有奴仆的样子。”她嗓音清冷,缓缓道,“抬起头来,看着我。”
男人无声抬首,仰脸注视着她,他漆黑的眼底是满到快溢出来的灼热。
冰凉的奏折本抵在他的脸侧,女帝高高在上地看着他,吐出冷漠的话语:“你现在的眼神,可不是奴仆该有的样子。”
“是的,陛下。”男人嗓音微哑,仿佛压抑着巨大的野望,“奴不仅想当您的仆从……”
第191章第十一章
“哦?”
女帝意味不明地发出一个语气词,似乎在疑问,表情里却并无多少意外的神色。
或许对她来说,这世上没有多少事物能够动摇她的心神。脚下畜养的狗妄图噬主,在她眼里恐怕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看着她如此冷淡的模样,秦珏胸腔里的热流反而越发涌动起来。
她表现得越无动于衷,他竟越渴望见到她眼里出现自己身影的那天。
这是一种征服欲,亦是一种源于骨髓的自卑。若是能够被她承认,能够被她真正注视,他也就间接证明了自己。
秦珏是个矛盾且多面性的人,他既自卑又自傲,他敏感又多疑,他觉得自己不配被她看见,却又渴求着她的注目。
沐浴在女人清冷无波的目光中,男人俊美白皙的脸庞微微泛起点点红晕,他灼灼凝视着高高在上的女帝,一字一顿叹息着说:“陛下,奴还想被您看见,奴是不是太贪心了?”
他的情绪大概太激动,狭长眼尾都染上绯红的色泽,映衬着俊秀的面孔,显得妖异又多情。
这副面貌的确是一等一的好,女帝似乎也被吸引,丢下奏折,指尖抚上他眼角。那晕红犹如一片桃花瓣,被她粗糙的指尖轻轻搓了搓,变得更加嫣红。
男人一直紧紧盯着她,在她触碰他时,他浓黑的长睫蝶翼般颤抖,柔顺地低下眼帘。
“你的确胆大包天。”
女帝漫不经心地开口,她指尖自他眼角滑落,这双常年拿枪握刀的手布满厚茧,摩擦在皮肤上,带来细微的刺痛与麻痒。
她慢条斯理地,淡然而平静地开口:“但……也并非不可,至少你的样貌令孤满意。”
支起的木窗外投射进金灿的光线,自雕花窗格口射进室内,御书房内藏书众多,巨大的书桌上散落着无数奏折,空气里弥漫着墨香与书香,温醇而厚重。
坐在椅内的女人俯首,手指捏着男人的下颌,拇指按在他下唇上。
他的唇色浅淡,像是粉月季将来未开的颜色,粗糙的指腹碾压着唇瓣,像是在碾碎一朵粉白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