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他喜爱的侄女,一个是他的义子,两人若是能成事,他自然乐见其成。但谁也没想到,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阿容万分明确地拒绝了他,一点儿余地也不曾留。
“你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等着,又能有什么结果?”
景随风仍旧没说话,不知多了多久,忽而没头没脑地反问道:“义父不是也一样吗?终生不娶,等着一个不在世上的人。”
话音刚落,龙风行的目光倏然暗了下来,望向景随风,眼神里多了些压迫。
景随风抿了抿唇,却仍旧不肯松口。
龙风行沉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只见青年紧绷着下颌,却始终不愿示弱,半响,忽然笑了。
他看:“好啊,你以为等着一人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本王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他等着的那个人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所以没人比他更能知道夜深人静时那求而不得的拉扯疼痛。这疼不会随着时间消减,反倒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中变为沉疴旧疾,一碰便有脓血外流。
想到这里,龙风行的眸中暗色更深。
他此生最后悔的事便是当初顾念着蜀皇的兄弟情没有将话说出口,眼睁睁的看着她进了宫。
景随风出了东华楼,一路朝着公主府而去。龙风行的一番话让他思绪颇为不安宁,便也没瞧见楼下拐角处有一乔装打扮的人,正是昭狱的探子。
他一路来到公主府外,阿昭进来禀报的时候,龙四海正在和八荒用早膳。
龙四海算是尝到了撩拨男人的恶果,欲求不满的男人借口她说得“手疼”,一顿早膳愣是没让她动一下手。他将她搂在怀里,从小笼包到金丝粥,不是用手喂,就是用嘴喂。
龙四海半推半就地窝在他怀里,眼瞧着男人叼了块水晶薄荷糕在嘴边,低头送了半块进她嘴里。薄荷淡淡的香味和他身上的草木香尤为相搭,清清凉凉的感觉很是舒服。
他白皙的脸颊近在咫尺,龙四海咽下薄荷糕,转脸在他左颊轻啄了一下。侧脸很是柔软,像是上好的糯米糕,惹得她有些馋,没忍住,便又咬了一口。
八荒冷不丁地被轻咬了一下,感受到脸颊微微的疼痛,惊讶似的低头看她,却见怀中人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眼波流转,像是只得了肉吃的狐狸。
他垂眼轻笑:“殿下将我当早膳不成?”
这话意有所指,龙四海不接招,却反倒伸头一吻,堵住了他的嘴。
“殿,殿下?”
两人正亲得难分难解,却忽然听到阿昭的声音传来。
龙四海推开八荒,转头看向阿昭:“怎么了?”
越过龙四海,阿昭感受到了八荒不满的视线,心里直叫委屈。她也不想打扰两人的好事,从她候在屋外起,他们亲了都快有半炷香了……
“回殿下,景大人来了。”
“阿风?”
龙四海一愣,忽而想起今日是他进京复命的时间,以往这时候,他从宫里出来,都会在她这里用上一份早膳,两人聊会儿天他再回北山大营。
可是这两人,她被身旁这男狐狸精迷住了心智,将这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想起八荒和景随风两人次次相见都像是斗鸡似的,她不由有些慌乱,赶紧对着八荒道:“你先回房间里躲躲,别让他看见你。”
听见景随风的名字,又听见她颇为慌乱的吩咐,八荒眼色渐沉:“为何要我躲起来?”
搞得两人像是在被景随风捉奸似的。
他虽然很喜欢被她“金屋藏娇”的戏码,但是这事情因为有了景随风的加入,一下子就变了味道,多了许多酸气。
龙四海听出他吃醋的意味,眉眼一弯,轻声哄道:“他每次就在这里待一个时辰,你乖乖听话,我把他送走了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她声音温柔得很,抚着他的脸,带了些哄劝的意味。见他眉宇之间仍是不悦,又低头在他额头鼻尖落下数个吻来……
八荒原本还有些生气,可是那点儿火气却被她数个亲吻轻而易举地安抚了下来,犹如一盆大雨浇下,一点儿火星都不剩。
“那你快些……”他勾着她的袖口,仰头看她,声音里带着撒娇意味,“我算着时间,就一个时辰,多了我可就出来了……”
他黑眸幽幽,里头泛着些不情不愿的幽怨,看得龙四海更是心软,再三保证,这才将男人哄去了屋后。她又匆匆忙忙地吩咐阿昭将八荒的碗筷收回去,又换了一副崭新的出来。
景随风进屋的时候,龙四海正悠哉哉地吃着早饭,见他进来,扬唇一笑招呼道:“来了?”
景随风点点头:“听阿昭说,你才起床?”
见他等得太久,阿昭便为龙四海找了个借口。
龙四海点点头,又佯装打了个呵欠:“昨夜看书看得入迷,今早没能起来。”
景随风在她身边坐下:“什么书如此精彩?”
龙四海一怔,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八荒昨夜不知从哪儿寻来的那些避火图,栩栩如生的画像和十分直白露骨的解释。
精彩,实在精彩。
她一顿:“没什么,就是些异志奇闻,读起来颇有意思。”
一边说着,她垂下眼睫,遮挡自己不住乱飞的目光。
“这样啊,”景随风没发现她的异状,拿筷子拾起一块金玉糕放进嘴里,刚刚嚼了两口,却皱了皱眉:“这糕怎么是凉的?”
听了他的话,阿昭在一旁腹议,可不嘛,她们殿下和八荒大人,一顿饭腻腻歪歪吃了快要大半个时辰,这糕能不凉吗?
“没什么,我今日起来梳洗用了些时间,早膳便凉了。”
龙四海急忙敷衍道。
景随风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不对劲,便点点头,又招呼着阿昭重新将早膳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