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的计划颇为胆大,不管成不成功,她都要在他身边。
听了她的话,八荒脸上眉头轻蹙,仍是拒绝:“那日,场面恐怕不太好看。”
“有什么不好看的,我在战场上看得还不算少吗?”
她转过头去,一双清澈杏眼望着八荒,里头满是坚定。八荒抿了抿唇,望着她一脸执拗,否定的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将人拥进怀里,低头在她发丝上落下数个轻吻……
日子一转,便到了册封礼这日。
燕国皇宫一片欢腾之中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皇后还未发丧,二皇子的册封礼便已经锣鼓喧天地举行了起来,燕国建国数百年,皇庭还从未出过如此不合礼数之事。
“唉唉,你说,这皇后尸骨未寒,怎么陛下也不忌讳着点儿?你瞧瞧这红绸红灯笼的,真是寒心!”
一个小太监望着那木雕梁架上的红绸,一阵唏嘘。
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同伴便捂住了他的嘴:“你可少说两句吧,也不怕掉脑袋!”
这时,第三人也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道:“这宫里谁不知道,陛下一心就喜欢董贵妃,如今未央宫那位薨了,不是正巧吗?”
“你们在做什么!”不远处传来一阵尖细厉喝。
三人急忙转身,只见是燕皇身边的南禄公公,惊诧之下急忙跪下。
南禄此时脸色比今日的雨天还要阴沉,看着三个乱嚼舌根子的洒扫小太监,细声阴鸷:“你们这些下作东西,当这尚书房外是什么地方?来人,送去慎刑司,各三十大板!”
二十大板?
那是要人命呐!
三个小太监顿时傻了眼,磕头如捣蒜:“求老祖宗饶命,求老祖宗饶命!”
南禄听他们鬼哭狼叫的模样,转头望向不远处的尚书房,皱了皱眉,急忙吩咐两旁的侍卫将这三人的嘴堵上。
“陛下还在尚书房里,惊扰了圣驾,咱家要了你们的脑袋!”
看见三人被内侍拖了下去,南禄这才起身,重新候在尚书房外。他听见里面似是有些细微动静,然而燕皇却也并未召唤。他也不敢进去,只得继续在外面守着。
南禄不知道的是,仅一墙之隔,此刻的尚书房里,燕皇正被人点了周身大穴,动弹不得。
他独坐在书桌前,还保持着刚才看书的动作,然而全身上下除了那一双眼睛还能转悠,身体其他部位像是失去了知觉,被禁锢在了原地。
蜀皇一双鹰目上抬,盯着那个忽然出现在尚书房内的男人,目光比寒刀更加锋利。
“儿臣见过父皇。”
八荒双手抱臂,就站在不远处,目色淡然地望着面前被他困住了手脚的帝王,声音里不带什么恭敬。
若此时目光能够杀人,燕皇早将这逆子千刀万剐了。
对上他狠厉目光,八荒却丝毫不曾在意,走上前去,眯了眯眼:“原本你也活不过三年,我本只想对付燕无朗,留你走完最后一程,没想到……”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蜀皇:“对自己的结发妻子毫不留情的出手斩杀,陛下真当这世上没有因果轮回,善缘孽报?”
说着,他忽然伸手,快如劲风的在燕皇肚腹下三寸落下一掌。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意传来,燕皇动弹不得,却瞬间红了眼眶,盯着他目光像是能吃人。
八荒不以为意:“这一掌,是替她打的……”
说起宁皇后,他忽然有一瞬沉默,转而又道:“陛下可知,当年你在东桥坠谷的时候,宁家二姑娘宁青正与兄长一同在那周边游玩,见有一男子在山崖之间,满身是伤,昏迷不醒,这才派了仆役将他送进医馆……”
燕皇一心一意的想要除了他,无非是想将董繁月与自己的儿子扶上皇位,可是他却不知道,当年他坠谷受伤的时候,救他的人根本就不是董繁月,而是宁青。
宁青派人将他送去医馆,而那董繁月本只是去医馆卖药材,听闻他醒来之后四处寻找恩人,又见他衣着不凡,这才谎认下了身份。
“她不知为何此生未曾提起此事,可是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八荒的声音依旧冷漠,提起当年的事情,语气淡然,似是在将两个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人。
燕皇闻言,目光却倏然凝住,满眼尽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当你救他的人明明就是繁月,这逆子不过是在骗他罢了!
不过片刻,燕皇便镇定了下来,速度之快,让八荒不由蹙了蹙眉。
“看来你不相信……”他声音淡然,“那便等到了黄泉路上,你自己再去找她确认吧。”
语罢,八荒毫不迟疑地将一把短剑插进了燕皇的心口——
燕皇被他点了大穴,根本无力反抗,眼睁睁地看着那根剑插进了自己的胸口,随后,一阵比刚刚还要剧烈的疼痛传遍了四肢百骸。
一股腥甜之气涌上,燕皇只觉周身气血翻涌,鲜血从唇间溢了出来。
他死死地盯着男人腰间的翠竹荷包,似是不敢相信八荒竟真敢杀他。穴道仍未被解开,他无法抬头,便也看不见八荒脸上表情,只听他声音漠然:“既然陛下用她的性命为我按上弑母之名,那我,也唯有用陛下的性命,让燕无朗再无翻身之地!”
第五十六章弑父弑母
正在这时,守在外面的禁军统领柯迅带了一众禁军来到了尚书房门口。
南禄皱了皱眉:“陛下还在书房内,柯统领可有什么事,咱家回禀给陛下。”
柯迅微微一笑:“是陛下叫我来送些东西。”
说着,他朝后努了努嘴。南禄视线略过他的肩膀,只见他身后是个两人抬着的大箱子,里面不知装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