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手里有粮,心中不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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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季节开始了。

当云深从那些似乎从未减轻过的事务中回过神,在他熟悉的道路上,成熟的颜色已经布满了他能见到的每一块土地。

作为一个城市出生和长大,过去和现在的工作基本上都以钢铁和能源为中心的人,云深对农业曾经陌生到连节气都记不清的地步。当初寻找农业技术资料的时候,为了让只能间接向他学习的人们明白,他也是下过功夫的,和工业领域不同,在这方面他并不是完全的传授者,如果种植也是天赋的话,遗族可谓天生就是满点的,除了提供技术参考和种子等资料,云深所作的事当中最重要的就是和他们一起,将纯粹经验的农业生产向现代转化。

在这一年时间里,从垦荒队变成现在的农业大队,南山族长所带领的这批人从当初的八百多人精简到五百人,但在最初开荒时期一千多亩的基础上,他们又开拓了包括丘陵在内的三千多亩荒地,如果不是术师有所要求,这个数字还会显著增加。虽然有足够的工具供应,实质形式仍然是传统农业的情况下,达到这个成绩就意味着艰苦的劳动,但几乎所有人都乐于接受这一点。他们习惯的是经过艰苦的劳动和忐忑的等待之后得到些微的回报,而在这里,虽然有冬季的那次大棚种植打底,马铃薯第一次大田收获时那堪称堆积如山的产量仍然深深震撼了他们。

以术师要求的公制计算,平均亩产达到一千五百公斤,他们初步播种了三百多亩,即使扣除虫害影响,他们一个季度获得的产量就超过了四百五十吨。没有人对那段时间里单调的伙食有意见,能在春夏季节一直吃饱,这有什么可嫌弃的?何况还有源源不断的蔬菜供应,虽然少,但是定时的肉类供应。

除了马铃薯,另一种被广泛种植的作物就是玉米,在过去那个炎热的夏季,飞速拔高的玉米植株那鲜亮的绿色一直蔓延到视线的尽头,而云深对种子的巨大投入也得到了丰厚的回报,试种的五个品种中,栽种面积最大的表现比预想中的还要优秀,粗长的穗子外层包叶已经变干发白,植株的茎叶还是绿色的,不仅他们养殖的数百头牲畜这个冬季不必担心食物,还可以向撒谢尔提供一部分草料。

至于成果,作为这一切的提供者和名义上的统治者,在第一块大田开始采摘的时候,云深被请了过来见证这次收获。

当他到达的时候,那块示范田周围已经站了不少人,就算不说,光是看着那排列得密密麻麻,要抬头才看得到的枝顶,几乎与人肩齐平,散发着甜美干香的粗壮包穗,就知道产量的可观。

“你看每公顷的产量能有多少?”云深问满脸喜意地站在他身边的南山族长。

南山低头算了好一会,把他习惯的单位换成术师规定的公制真不是容易的事,最后他语气笃定地说:“这个种最好,每亩至少一千两百斤,示范田一公顷差不多够两万斤。”

云深轻轻点头,作为硬质粮,在他们如今能提供的肥水条件下有这种产量可谓十分理想了。

啪的一声,塔克拉伸手去掰下来一个,撕开外面的包衣,把露出来的金红色玉米穗抛了抛,然后用自己的手臂比了比,“这棒子真不小。”他嘀咕道。

南山笑了起来,“这一个有半斤多重,不算大的,那边种得稀点的田,有些一个能有一斤重,米粒掰下来四五两。”他非常感叹,“两千五百多亩,少说也有两百万斤啊。”

这里毕竟是示范田,其他田块由于土质和品种不同,产量会有所区别,但平均下来,四百公斤的亩产完全没有问题。想当初刚收到这些种子的时候,他们就像捧着金子一样,将那些金黄色的种子一颗颗埋进地里,小心翼翼,甚至紧张兮兮地照着教学资料去护理那些小苗,稍有闪失都心痛不已,如今这漫山遍野的累累收获,可以说是对他们这一年最好的回报。

南山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术师带着那些年轻人搞的工业什么他也完全看不懂了,但他并不会因此感到不安,看着眼前平坦广阔的田野,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和满足感从他心中生出,而且不仅是他,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有一样的欣喜。

“我们给尖耳朵那边供粮是照人头还是比例?”塔克拉问云深。

“是照比例。”云深说。

“……便宜他们。”塔克拉不怎么爽快地说。

云深微笑了起来,“这不用介意。”他说,“他们的,终究会变成我们的。”

塔克拉看向云深,在许多人眼中,术师既是无所不能的,也是温柔仁爱的,只要是他的子民,就是由交易而来的奴隶们也能得到他的照顾,尤其是孩子们,任谁都能感觉到术师对他们未来的期待。他的外表,他的言语,他的态度,都不同于人们意识中的任何一种“大人”,那种对人对事都留有余地,温和细致的态度,有时候甚至不太像一种“男人”。

但塔克拉心甘情愿追随在他身后,并不只是因为他喜欢这个人。在队长级会议上,有人对合并后的未来感到疑虑,担心狼人与人类争夺权力,甚至在占据城市之后将他们驱逐出去,云深对此的回答是:

“让他们没时间考虑这些问题。习惯之后,就轮不到他们来考虑这个了。”

无论对玄侯还是那些教徒,云深都给了他们的选择,玄侯选择了誓言,除非术师直接命令,否则他不会再踏出自己的职权范围一步,而那些教徒……不允许从术师的领地穿行,只能通过撒谢尔的吊桥向北绕行,没有指南,没有武器,甚至没有身份的他们,要面对的除了撒谢尔的盘查,还有战争之后在荒野各处游荡的兽人们。

塔克拉曾经问道:“他们要是活下来了呢?”

“他们还是很有可能活下来的,”云深说,“不过要让有这个权力的人相信他们的见闻,并且根据他们的判断做出反应,都是需要时间的。要反应激烈到愿意跨域中间地带,来到兽人的地界上干扰我们的计划,这种可能性就算有,也没有必要为此反应过度。”

这个人很强,塔克拉想,他会想现在这样地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因为他够强。不过明明也是毋庸置疑的强悍,他怎么对另一种人就那么地……呢?

塔克拉斜眼看向身后,一头刚硬的黑发绑成粗黑辫子绕到身前的黑发青年正大步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