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连与他们朝夕相处的拉姆斯都是这样想的,那么对于联盟和新政区之外的人来说,他们看到的仍然只是一批新教的清教徒试图建造一个人间神,种种迹象来看他们竟然有能建成。虽然解放者们改造纳入新政区的各级区域时,由于经验不足犯过许多错误,比如粗暴命令、不作调查、偏听偏信、自作主张等等,只要对比曾经的贵族领主及其爪牙们,即使这解放者犯了各种各样的错误,他们诚、高尚、才能众,并且知错能改,远远超过人们能有的最高期待,加上生活迅速的改善,人们畏惧怀疑到完交付信赖,往往只需要短的时间。
不知不觉间,“解脱苦痛”的“拯救者”成为他们口耳相传的固定形象,且这种形象与他们之前由战争塑造的裁决者形象毫不冲突。
人们常常以宗教的模式去解释解放者的所作所为,是因为他们不能现实中找到更接近的例子,实际上他们越是接近,越是了解放者的动机,就越是明白他们所遵的《纲领》与宗教之间的壤之别。
再过几年,会有一名傲慢的红袍主教会报纸上表言论,说人生就需要精神的归宿,无论他的其他言论多么胡说八道,至少这一句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当人们无法选时,宗教是他们最后的归宿,有联盟之后,人们就再也不是无法选——不论对新政区的人民来说,那是对那由于其他原因不得不暂留此的人们来说——比如说那一批战俘。
投降的北联军舍弃了右路这支已经被打击残损的军队,将它们留下作为外邦人泄愤的靶子,新起义军也确实将这支军队消灭殆尽,“消灭”并不意味着部杀,一部分右军残军成了战俘,加上新起义军战后搜寻境找到的各种漏网之鱼——数量多得超想象,最终统计来的数量竟然超过了一万。
对这俘虏进甄别和登记之后现,他们当中绝大多数都是游牧民和农民身,被征入军队参与这场战争之前,他们既不知道战争的目的,也不知道战争的对象,加入军队之后听过一规训,只能理解诸如“异教徒”之类的只言片语。他们盲目地跟随大军来到了这个家,一路上都没有参与过什么像样的战斗,那能收割人头的“功勋之战”开始前就被贵族们分配好了,他们这支军队的数量太大,沿路的城镇居民和村民大都望风逃,他们也劫掠,没有劫掠到太多的东西,也有人杀了人,他们的武器差,因为是自己准备的,远远没有主帅及各个贵族将领的私兵那样杀得多……
搜寻、甄别、登记和判决的工作和遣返是同时进的,然只有最初的一批战俘能够成功遣返,当新起义军将第二批战俘送往边境时,现对面正建立防线。
对于这战俘,那名与解放者表交涉的贵族说:“这不是我们的民。实际上之前那也不是,我们不能再让他们过去了。”
“让他们路过也不吗?”
那名贵族看着解放者表说:“不。我们不能让不是我们人民的人进入我们的家。不仅我们的家是这样,别的家也应当是这样。”
他那句话说得颇为绕口,理解他的意思并不困难。
解放者表也看着他,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
“这不像战败者该说的话呀。”他慢慢地说。
贵族脸上闪过怒气,“我们确实输了,我们还有尊严。你们确实有强大的力量,所以你们打算占领整个世界吗?”
解放者表又笑了,“我们当然……不会这么做。我们也不需要这么做。”
解放者后来又同对进了两次交涉,两次都带上了不同的战俘表,这表去后将自己的见闻告知了众人,引起了多的愤慨。愤慨对解决他们的境遇毫无帮助,只要“外邦人”不打算再度挑起战火,北诸就有权决定自己的境让谁通过——也许当初“外邦人”像消灭另外两路大军一样消灭实力最强的中军,或者依例向北王提各种苛刻条件,情况会有所不同。就算是最愚昧的俘虏,也不会认为“外邦人”的心慈手软是个错误。
滞留王境内的这一万余名俘虏无处去,眼见那条防线一修建起来,无法知道“外邦人”何时会停止给他们的食物供给,连那已经被送去服刑的恶人都令人羡慕起来。他们不得不让表去恳求解放者为他们寻找路,现北王已经对“外邦人”恐惧到让连他们绕道都会千难万难之后,他们几番权衡利弊之后,最终接受安排,以只要新政区公民一半报酬为价被分配到各处工地。
几乎所有战俘都相信他们会就此沦为奴隶。
实际上,仅仅三个月后,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开始拿到正常标准的报酬
又过了三个月,报酬已经不是这战俘所关心的东西。
只要是一个心智健的成年人,就难受到大幅提高的物质条件,紧密合作的集体生活,规律的劳作和休息,充实的学习和娱乐等等手段连番侵袭之后,还能继续留恋旧日生活,被抛弃的经历让这战俘比其他人更快地度过了解放者的改造过程,其转变之快,转变之彻底,连与他们一同劳动和生活的新公民都惊异不已。
又过了一段时间,北诸的形势生了变化,一连串复杂的政治斗争,诸如阴谋、下毒、刺杀、堕马等等戏剧连番上演又降下帷幕之后,北王与第二政区之间还不到膝盖高的隔离墙突然停止了修建,当砌墙的民夫将泥砖又墙上敲下,一队使者越过这条未挥过作用的防线,哨卡面前停下。
来人遣来一名奴仆告诉哨兵,当初那名与解放者交涉的贵族不久之前恰好被骨头噎,于是换了一位新的大人来同“尊敬高贵”的诸位“将军”重新建立关系。
重建关系的重要一步,就是接受那“不知廉耻”“贵境内叨扰已久”的战俘重新归。
“我是的不明白……”拉姆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说,“他们的脑子想什么?”
“想怎么快点?”阿坎说。
那时的新起义军已经更名为第二政区地兵团,拉姆斯和阿坎作为其中一员,正和其他人一起为打通两山通道作准备。新玛希城时期前往卡斯波人聚居地的那支工作组经过长时间的探索,已经建立起稳定的多民族联合为基础的割据政权,进入增长期的他们再也不能隐藏自己的体量,与地王权的矛盾快就要激化。
无论拉姆斯还是阿坎,都为即将进入一个新的战场摩拳擦掌,当他们繁忙的训练与工作的间隙听说北王的这变化,除了愚蠢与荒谬,实不能找到更好的形容。
虽然多人不明白,联盟掌握的武器力量几乎以称为世界最强,对一般家的优势是压倒性和世级的,他们以这种优势下更容地展,却不知为何总是有条不紊中透着一种紧迫感,忧患意识极其强烈,强烈到有时让人困惑是否必要的地步,人们无条件相信解放者的所有集体决策,因此即使是战俘,也一样像第二政区的其他适龄人口那样,劳作的间隙组织他们进了一基础的军事训练。
战俘成为工地劳工还不到一年,一的时间又被分为三个部分,又要劳动,又要学习,又要训练,自然不能让他们因此具备多么优秀的素质,不要说对比地兵团的正式士兵,连要做民兵都差了许多。
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