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之上,听到这声喊,魏禀坤忙跑过来躬身应和一声在。
“替我拟一份文书吧。”
“请问主公,哪一种。”
拍拍女墙上的垛口青石,骆永胜哈出一口子热气:“既然是举义旗而兴兵,总得有一份檄文不是,你文采好,看看怎么拟制,好正大义、聚人心。”
“谨遵主公命。”
“好了,都去忙吧。”
打么掉手上的碎石浮土,骆永胜紧了紧肩头的大氅,迈步走下城墙,周柏带着一队甲士簇拥保护,直奔大都督府而去。
因为是从西城入,故而途中骆永胜勒马驻步,偏首看向路旁。
那里站着一人,跪着两人。周围还围了一队兵卒,犹犹豫豫。
自己那位岳丈泰山,温云亭!
此刻老头子正跳脚怒骂,看到骆永胜骑马而来,反而是更加兴奋,作势就要扑过来,被膝下两个儿子抱着大腿寸步难行。
“无君无父的孽畜、贼子,汝食君禄而活于世,蒙君恩而承太平,焉敢犯上作乱,谋逆造反,实为无父无母之牲畜尔。狼子野心,脑生反骨,日后必遭雷劈天谴,弃尸于荒野任由野狗啃食之。”
“老畜生放肆!”
这骂的属实太过于难听,周柏听不下去,红着眼便要拔刀砍了温云亭,被骆永胜摁住。
“岳丈。”
“畜生你也配叫我岳丈!”温云亭红着眼,都快滴出血来:“我也是瞎了眼,竟将女儿婚配予你,自你妄动刀兵之刻起,我便没有这个女儿。”
骆永胜的脸色阴沉下来:“给脸不要脸,你真欲寻死乎?”
“忠君为国,何惧一死!”
“说得好!”骆永胜猛然拔出刀,骑在马上指着温云亭:“汝亦不在乎妻儿、幼孙焉。”
温云亭深吸一口气,昂起脑袋,白须飘动,一字一字的咬牙道。
“莫说畜生你杀我家眷,便是杀我九族,亦何惧乎。”
骆永胜眯起眼睛,杀机氤氲,恰在此刻,一声疾呼宛如杜鹃啼血。
“夫君!”
惊回首,只见温珺狂奔而来,跪于马前,泪流满面:“求夫君饶我父母兄弟。”
骆永胜未动,但身后众人皆翻身下马,口称夫人。
“老东西辱我甚深,不杀,我何以威服洪州,号令三军,速速滚开。”骆永胜红着眼,恼怒的连连大骂。
可他越怒,温珺便更不敢离开了,哭的更是厉害,却态度强硬,哀声道:“若是夫君执意要杀妾之父兄,便请先杀了妾吧,妾生为夫君之人,死于夫君之手也是妾之幸甚。”
“反啦,反啦!”
骆永胜气的在马上大吼,许久后才深吸一口气,咬牙道。
“成俊,将你娘扶起来。”
下了马的骆成俊慌忙跑到温珺面前,双膝跪下去搀,同时劝道:“娘快起来,莫再惹义父生气了。”
温珺不愿意起,周遭众人便都跪了下来:“夫人快请起。”
无奈之下,温珺只好起身,但却攥着骆永胜的马缰,泪眼中全是哀切。
“我举兵兴大业,为的是国家民族不受耻辱,你虽为我妻不可拦我。”骆永胜冷声喝道,而后拽过缰绳,再看温云亭:“老东西,今日看在珺儿面上,活你性命,但你要知道,无妻可再娶,无子可再生,你莫要登鼻上脸,若再敢大放厥词于洪州,我必将你五马分尸,悬于四门。”
说罢一催马缰,奔驰离开。
众骑相随,独留下温珺一家。
“爹。”骆永胜一走,温珺忙去到温云亭处,痛哭流涕。
“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温云亭喝骂,抬手欲打,被妻子拦住,后者喝骂:“你个老不死的混蛋哟,若不是女儿以命相救,两个儿子咱们的孙子今日都死矣,珺儿为你开罪姑爷,已是背了女子从夫之规,你还不知过错,我怎么就瞎了眼,为你生儿育女,受这几十年委屈啊。”
妻女皆哭,又有儿子跪在膝下哀声苦劝,一家人哭的是山崩地裂,滔滔泪下,饶是温云亭铁石心肠,也被这决堤之泪冲垮,良久后面北跪下,顿首大哭。
许久后方止,复起身之时苍老数十岁,双目无神,黯然回家,街道之上一乘马车赶来,驾车人却是骆成文,手挽一件大氅,见到温珺忙上前:“娘,爹让我来接您回家,说天冷,您身子单薄,别冻着了。”
温云亭的背影一怔,转首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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