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尊明鉴,当初委身降敌非我等所愿,而是为了保全有用之躯,好留在这洪州城中伺机杀敌,与朝廷里应外合剿灭叛贼。”
想指望这些软骨头怂包杀身报国那是想都别想,也不能指望这群没脸没皮的东西实话实讲,所以对这种应答,章炎那是早有预料,当下便举杯宽慰众人道。
“诸位宽心,本官不是那个意思,本官也是洪州人,在洪州为官二十余年。诸位与某多年交情,此番重回洪州,咱们算是老友重逢,故而某也一样很庆幸,庆幸诸位没有罹难于贼人之手。”
堂中一片虚伪应和之声,至于话里话外几分真假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伙聊着聊着也就把话题聊到了今日设摆下这堂宴会的正事上,还是李均率先站了出来,向着章炎拱手作揖道。
“堂尊,下官想请堂尊为我等主持公道啊。”
章炎笑道“之衡有言可直说无妨。”
李均惺惺作态,一副将哭未哭的德行就摆到了脸上“自骆逆窃取洪州之后,便将我等之家产尽数籍没,如今我等终于盼回朝廷光复,故而恳请堂尊将田亩尽数发还我等。”
原本还一脸轻松的章炎闻言可就僵住了。
还田?
田在哪章炎心里当然知道,田在老百姓手里面呢。按说物归原主没毛病,可是这种事谁打算跟你坐下来平心静气的讲道理。
说难听点就是重新抢回来。
章炎正犹豫着呢,一旁的陈礼抢先开口。
“田亩本就是诸位同僚的,只是被那骆逆强取豪夺,如今朝廷光复江南六州,自然该物归原主、正本清源。”
章炎大惊,目视陈礼,没想到后者竟然在这件大事上一点不跟自己商量就自作主张,随后猛然想起。
这陈礼也是洪州本地人,家族里面可也是有数千亩良田被瓜分一空呢!
自然而然这项提议陈礼必然是支持的。
而他章炎虽然在洪州做了几十年的官,但老家不是这里的,祖产也不在这里,洪州只不过有他一百亩的职俸田罢了。
就算没有了,他章炎每个月该领多少朝俸也不会短数。故而有与没有,章炎还真不在乎。
这就是旁观者清。
章炎可以抽身于外的看待整件事,但这满堂的大小官员却身在局内,人家管你那么多干什么,自家的田、自家的地、自家的财产都被瓜分了,现在当然得重新拿回来。
这叫什么,这叫理!
谁拦着不愿意,那就是开罪全洪州的官员。
而一旦官员的地要回去之后,那么全洪州的士族、乡绅员外都会露头来伸手要钱地,朝廷也得如数归还。
所以开罪官员就是开罪士族乡绅,就是违反祖宗家法。
这个大帽子,章炎不敢戴。
因此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章炎身上的时候,后者只能艰涩的开口。
“自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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