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子习惯了让人抱让人牵,此刻自己走想走出豪气来,看着只显得过分可爱。
刘彻见她虽走得歪歪斜斜,但也不见得会摔着,便没有要去接她的意思,只看着她预备做什么。
张骞与甘夫也注意到了这个小妮子走来。
观她穿着与刘彻的表情便知道她应是位公主殿下,两人连忙止了泪,怕将她吓着了。
刘朦行近了才发觉这两个狼狈的人不只是外表,连带身上的味道也很难闻。
她立刻皱起眉,几乎想要捏住鼻子躲开他们。
但是见自己父王未有这样的举动,甚至离那两人更近些,又回想起母后称他们是英雄,不该不尊重英雄,她便忍耐住了。
可她也不愿再靠近了。
于是刘朦憋着口气急急道:“你们这些年不在大汉才不知道,匈奴已被我舅舅打败两回了,还有我表哥,也将上战场,不会再叫匈奴欺负你们了!所以不用哭了!”
刘菁的话说得实在幼稚,偏又让张骞与甘夫感受到了些真切的感动。
连带刘彻也正视了这个滑头妮子难得的正义感:“你是来给他们抱不平的?”
“是啊,匈奴人太坏了,父皇什么时候再让舅舅去打他们?”
她天真稚语,却正戳中了刘彻的心事——国库不丰,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支撑下一仗的花费了。
毕竟打仗不只是出战时粮草兵甲的花费。
刘彻叹了一口气,让张骞与甘夫都先去洗漱休息,便将小女儿抱了起来,重坐了回去。
战死于战役中的人,需要从国库中支取银两补贴他们的家人。
取得战功的士兵,刘彻也不能吝啬发放给他们的奖赏,甚至为鼓励士气,还会多发。
卫青打下河南地这一仗,刘彻几乎就支取了整整一年大汉的税收奖赏军中。
河南地那边新起的朔方城,正在修复的防御工事和要塞,以及迁居人口的花用,哪一项都不是小数目。
再加上刘彻已经开始动工修寿陵了,寿陵也是不可能省了花费的。
虽然有了盐铁官营权和铸币权后,如今大汉的年收较之往年已经有了提高,但是也经不住刘彻这么花啊。
在专管钱粮的韩安国都舍下老脸哭到自己面前后,刘彻终于不得不承认,想要与匈奴打下一仗,他就需要为国库再补进款项。
只是花钱容易赚钱难,更何况刘彻还是要一举赚大钱。
尽管刘彻已经暂定了要从家中富足的世家豪商下手,可一时间还是没想出有什么好手段能够这样做。
“朕倒是也想,可还需些时候积蓄钱粮才行。”他无奈地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子,反正也没有外臣在,便不再掩饰自己的担忧。
曹盈听到他说这一句,忽想起兄长曹襄已拿定的主意,便没再停留在殿外,走入殿内向刘彻道:“舅舅,为国纳忠这样的事,享大汉太平的豪富们自然也需出力。平阳侯府下也有经商者,我兄长已计侯府经商总资产,千钱为一缗,算缗后愿将这份资产的十分之一献国库。”
第136章毒计朕自己去拿
平阳侯府到底还是属世家阵营的,即便曹襄听进了曹盈的话,也不可能用涉及世家根本的食邑税收或是田产地产支持刘彻。
更不可以将平阳侯府与军队扯上关系。
最后知刘彻为丰国库已有意向豪商下手,又被曹盈上次献店铺收益的行径启发,曹襄便作为家主作了决议,以算缗的名义献经商所获之财于国库。
毕竟经商对于平阳侯府来说虽然是一项不算小的入项,但原本铺面就是自负盈亏,并不是每个世家都能在其上赚大钱。
往往就是让族中子弟有个去处做事,赚赚花用而已。
分去经商收入的十分之一,对于世家来说即便会动了元气也不会伤及筋骨。
当下乘胜追击匈奴才是要紧事,曹襄作出榜样来,也是想着能叫世家们纷纷贡献些钱财。
刘彻听曹盈说完颇觉安慰。
这笔钱对于寻常人自然是完全想不到的财富,可对于刘彻所需的钱财来说却只是杯水车薪。
然而刘彻想法谋财和曹襄主动解囊的含义是完全不同的。
欣慰感涌上,国库不丰给刘彻带来的忧虑散去不少。
刘彻略感慨地想着到底曹襄这外甥兼未来女婿是自家人,才会这般体察自己的心思。
他露出个笑容,唤了曹盈到自己跟前来:“算缗之法其实桑弘羊也向我提过了,只是暂还未完善,以十计一入国库倒也公道。既你兄长愿为国尽忠,我之后也会嘉奖于他。”
除却以总资产缴纳财产税外,桑弘羊还提出了运输税和交易税。
只是定得高了容易抑商过头打击市场,定得低了又无法满足丰国库的目的,所以桑弘羊还需要了解行情,给出一个适合的税率。
然而仅两个月后,刘彻就催促着桑弘羊将算缗的行文公布了。
因为边境来报,匈奴新任的伊稚邪可汗记恨大汉收留逃走的于单,竟是在十余天内连续侵扰了大汉三座城市。
这当然只是一个扰汉的理由。
毕竟来投奔大汉的新任涉安侯于单已在赶赴他在汉境的封国途中,因病逝去了。
他未有子嗣,这个刚刚封给他的封国自然就被撤销重新归属中央了。
伊稚邪这样做只不过是想要让草原上的人看看,他这个新任的可汗可以给草原带去新气象。
然而他到底顾忌着汉军,没有敢去攻被大汉夺取的朔方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