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王氏气的等着姚老板,张淼也没有动,反而看着张王氏,等着她发话。
她要是这会儿为难张淼,可不就被姓姚的逮着了,于是虽然心里不舒服,不甘心,但还是颔首。
“回去歇着吧。”
张淼和兰妈妈得了话,两人脚步如风,丝毫看不出谁有病,张王氏看着两人心里都有些疑惑,是不是自己刚才听错了?
春雨被留在院子里,心里忐忑的不行,昨日之事她也有错在先,现在却要自己的主子挨罚,她一会儿的功夫给自己急红了眼。
等着看着张淼带着人回来的时候,春雨上下打量一遍。
“姑娘没事吧?”
张淼笑嘻嘻,脚步轻盈的进了门,随口道:“有事!”
春雨看到她笑,以为没什么事儿,这会儿听到她说有事,瞬间小脸变得雪白。
张淼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不过是好事,你看。”
小厮已经将箱子搬到了院子里,兰妈妈让人退下,这会儿三人围着箱子开始翻看里面的东西。
张淼将事情大体说了一遍,春雨也惊讶于这件事竟然有谭三爷的授意。
张淼想到寺庙门前的人,心里暖暖的却又酸溜溜。
晚上入睡前,张淼让她们都回去休息,自己坐在房间里,看着榻上摆放着的大氅,一件是宴会上他给她的,灰色的缎面上绣着青竹,一件是昨日给她的,同样是灰色的,却是仙鹤。
不管是竹子还是仙鹤,似乎都很合适那个人。
还回去衣服总不能没有谢礼,张淼想到这里,也不觉得困,拿起一旁的针线笸箩,挑了几缕丝线,随后又去姚老板送来的箱子里,找到灰色绸缎,裁下一块做成了帕子,又在上面绣起青竹。
次日天色大亮,张淼依旧没有起床,兰妈妈只当她之前真的吓到了,于是也没有催她,只想着让她好好休息。
可刚去领份利的春雨回来,一脸的急色,煞白的小脸满是汗水。
“不好了不好了……”
“姑娘还在休息,你这是干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后面有狗追你啊。”
“兰妈妈,这下可真的是麻烦了,可比狗追我还要吓人的。”
兰妈妈接过她手里的篮子,直接去了厨房,准备给张淼做些早饭,春雨也就跟着进来帮着打下手。
“我刚才去领东西,无意间听到梁妈妈说,大夫人那边在给姑娘找婆家呐,和谭家的婚事是不是……”
兰妈妈淘米的动作一顿,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的到了这会儿,却还是忍不住的生气。
“你可有听到都有哪些人家没有?”
春雨摇摇头,“不过是听到梁妈妈说正在相看,但也没提是谁,咱们现在怎么办?就看着这婚事这样黄了?”
兰妈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一脸不在乎的。
“要是他们给找个人好的也就算了,若是找个不像样子的,老婆子我就是豁出去了,也不会让她们好过,以后姑娘就有你护着了,你可得机灵点。”
这些天兰妈妈说了不是一次两次这话,但春雨只当是气话,这会儿看到她的目光,冷冷的带着杀意,她才确定,兰妈妈没有在开玩笑,要是真的……她一定会豁出去保护姑娘的。
厨房里安安静静,两人都没有说话,这次不光兰妈妈下定了决心,就连春雨也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护着姑娘。
这件事,两人默契的没有告诉张淼,像往常一样,服侍她吃过早饭,虽然只是白粥和凉拌青瓜,但能吃饱已经很好了,张淼记得,之前在通州,她和兰妈妈经常饿肚子。
后来两人就开始偷摸的做些绣活,找人捎带着出去卖了,可是到了京城,他们手里的活计也就算不上上乘,也没有了门路。
吃过早饭的张淼,依旧坐在窗前开始针线活,兰妈妈见她做的是男子用的,以为是给谭炎章做的,想要劝说两句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可是这会儿的张淼,心里开心的很,因为手里做着的,是给三爷的回礼。
这一针一线里都包含着她的祝福,惟愿他健康平安喜乐……
早上春雨说的事儿,兰妈妈想着怎么着也得有个十天半个月,不曾想下午的时候,一个噩耗就传了回来。
张淼正在窗前做着绣活,一个和兰妈妈交好的婆子跑了过来。
“兰姐,不好了,刚才我去大房收拾花草,听到春燕和梁妈妈说,要把你们姑娘许给李大富。”
婆子的声音丝毫没有压低,坐在床边的张淼听得清清楚楚,兰妈妈更是怒而站起。
“什么?李大富?这人是谁啊?你可能确定?”
兰妈妈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但这个名字着实让她没有好感。
婆子走近小声的嘀咕,“确认了,我这不是担心听岔了,于是凑近听了听,说是三日后就要下聘了,我还看到了桌上的聘书,虽然字认得不全,但姑娘的‘淼’字我认得,三个水嘛,所以我才装作肚子疼跑来和你说,我还得回去当值,我先走了。”
她前脚刚走,张淼失魂落魄的推开了房门,“嘭——”的一声,声音着实有些大,兰妈妈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她这是听到了。
张淼一手扶着门框,一手带着颤抖的推着门,她一双水汪汪的鹿目,带着错愕和绝望的看着兰妈妈。
“姑娘别急,老奴这就去打听一下,这个李大富到底是什么人,要是个本分的咱们也就认了。”
兰妈妈擦了擦手上的水,准备换身衣服拿点碎银子,打听一下这个人的消息。
张淼却颤抖着手,一把拉住了她,原本带着欢喜的双目,这会儿已经悲凉的带着水气。
“不用打听了,这个人如果没错,应该是夫人奶娘之子,之前在庙里听到张王氏身边的人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