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妈妈领着十一娘去了大太太日常居坐宴息的一楼东间:“十一小姐坐坐,我去禀了大太太!”
她丢下十一娘和滨菊转身上了楼,自有小丫鬟们上茶点招待她们。
滨菊不由打量起屋子的陈设来。
正面黑漆万字不断头三围罗汉床上铺着虎皮褡子,床上小几摆着掐丝珐琅的文王鼎、香盒。两旁的高几上摆着翡翠为叶玉石为枝的万年青石料盆景,玻璃槅扇前一滑太师椅上搭着石青底金钱蟒的椅袱,脚下的地砖光鉴如镜,绰绰映着人影……
平常都是冬青陪着十一娘来芝芸馆,这次十一小姐却带上了她。
这屋子的摆设与她上次来时大不相同。
上次她来的时候还有孝期,到处白茫茫一片,看着碜得人心慌。这一次,却有种冰冷的华丽,让她有种自惭形秽的不安。
想到刚才没有机会在十一娘面前说的话,又看小丫鬟们都退到了门外,屋里只留下十一小姐和她。滨菊不由上前几步,低声道:“十一小姐,要是万一……冬青姐的事推不掉……您就应了吧!”说着,眼泪忍不住浮上来,目光中晶莹欲滴,“这也是我们来时冬青姐嘱咐我跟小姐说的话。还说我们以后要求人的地方多着,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惹得大太太不高兴……”
十一娘望着手边麻姑献寿粉彩茶盅没有做声。
滨菊和她相处了三年,知道她看上去随和,下了决心的事却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不由低声劝她:“要是心痛冬青姐,以后嫁了人,点了她两口子做陪房。有了撑腰的人,凭冬青姐的人才,日子一样能过好……”
“小心隔壁有耳。”十一娘轻轻的一句,却让滨菊脸上一红。
她知道自己太心急了,唯唯地“嗯”了一声,站在十一娘身后不敢再说话。
当陪房!
两个丫头想得到好,可就算是事到无可奈何时想走这条路,也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只怕还需要花大力气周旋一番。
十一娘不由苦笑。
芝芸馆仆妇众多,又有几位姨娘在大太太面前凑趣,向来气氛热闹。她今天一路走来,却只见几个小丫鬟,而且还个个神色间有几份小心……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