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的马车一直在寺外的马厩旁停着,长歌流赋不多时收拾好行囊,扶着她上了马车,直奔伯府。
山路颠簸,纵是马车里铺着厚厚的软毯,四角也都用金丝软布包裹着,仍能把人撞的头晕目眩。
连长歌流赋都有些禁不住,可孟幼卿这会儿欢喜的不得了,干脆挑起车帘子往外打量着。
如今刚入秋,山道两畔的连绵翠色还没完全被秋雨洗刷下去。合欢与金桂开的正好,秋风席卷着红芳金蕊,夹杂着一股清香飘入马车,沁入她的衣衫鬓角。
孟幼卿抿了抿嘴,随后极餍足地扯出一抹笑容来。
这样畅快恣意的日子,是从她成婚后就没有过的。
刚成婚那几年方君竹待她极好。可惜好景不长,自老侯爷与当时的世子战死,侯府里渐渐闹腾起来,各房势力斗争不止,连她第一个孩子也没能保住。
再后来,方君竹一心盘算着自己亲兄长的爵位,徐玥蓁又像跟刺一般横在二人心头,以至于他们夫妻离心离德,直到最后才叫她看清枕边人的本性。
上一世她像只被人折翅的金丝雀,如今她回来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任人宰割的受气包了。
这才是她该过的日子。
“姑娘,”
流赋怕她被风吹头疼,特意拿了毯子给她盖上,低声劝道,“山上总比不得城内,姑娘当心吹冷了。”
“无妨,”她又看了会儿,方才撂下帘子。再冷,还能冷得过她被害死的冬日么?
“只要离开是非之地,哪里都是好的。”
“姑娘说的也是。”长歌抿嘴笑,“您从前可没有这样的心思,去了一趟安华寺竟似看破红尘般,连心境都变了。”
她和流赋是自幼分过来伺候孟幼卿的,往日里主仆关系极好,这样的玩笑话二人向来是敢说的。
想起后来数十年里二人跟着她受尽屈辱,孟幼卿一时有些动容,嗔道:“胡说。”
少女的音色本就清如珠翠,如今又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短短二字足够酥了人半边身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