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方君竹还只是镇北侯府里不受重视的次子,是她爱极了他如竹如玉的样貌与君子风度,想着侯门虽深,只要他们小夫妻恩爱,富贵一生也罢了。
可哪里会想得到,不过匆匆十载,她竟会落到夫妻离心、痛失儿女的光景?
她闭了闭眼,喃喃自语着,“原是我活该。”
流赋听她说的心酸,别过头去抹眼泪。
门外忽地一声响,冷风顺着帷幔窜进暖阁,直叫二人打了个冷颤。
进来的男子一身暗红华服,鸦发用一支碧玉簪尽数竖于脑后,露出整张如玉的面容。
这便是她亲自求来的枕畔人方君竹。似乎是才从喜宴上回来,他身上还沾着淡淡的酒气,混着他素日常用的甘松香,竟为他添了份独有的雅致。
他嘴角含着一贯温存的笑意,端了碗热腾腾的药膳坐到塌前,与她平视:“药凉了,为何不差人再去熬一碗新的?”
孟幼卿分不清他的笑容是冲着自己,还是为着今日娶上心爱女子而欢喜的。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压住心里的怨怼:“今日不是侯爷的大喜之日?洞房花烛夜,怎的叫侯爷舍得美妾,屈尊纤贵来我这里沾染晦气?”
方君竹似乎没听出她话里的嘲讽,自顾自舀了勺药汁送到她嘴畔,缓缓道:“你是镇北侯府的正妻,你病着,侯府上下皆为你忧心,我与蓁蓁亦不能宽心。”
蓁蓁。
徐玥蓁。
可不正是他今日求娶的心头好。
到底想嫌她挡了路,一厢享受齐人之福又一厢跑来恶心她!
孟幼卿冷笑一声:“侯爷与我说这个,倒不如直说是嫌我挡了你们的路;我若死了,岂不正好为她让位?”
她双目含怒,这话从牙缝里恨恨磨出,一字一句带着无尽的怨恨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