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歇好了,明日才能有精神头去问大公子案情呢。”
孟府的最后一盏灯火终是在流赋的催促下暗了下去,刑部后堂厢房却是灯火通明。
这时辰段容与已沐浴更衣,换了身天青色便衫,潮湿的鸦发松松垮垮地用发带绑成一团,只在额前留下一绺,愈发衬得他面如冠玉。
他抽出随身佩剑,细心地擦拭起来。
这柄剑是他当年远游时结识的老友所赠。据传是清河崔氏所铸、宝剑锋利可削铁如泥。他用着顺手,这些年一直随身佩戴,所到之处从无冤魂,包括那方家小儿。
段容与垂眸,掩住眼底不住翻滚的骇浪。
镇北侯府上下几百人口无一冤魂,除了她。他是替她报了仇,可终究是回来晚了。
正思忖时,门外忽地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段容与眼神瞬变,周身气势顿添了几分凌厉。
不多时从门外窜进来个人影儿,却是孟常行。
他手里提着两坛酒,进来先四处打量一番,皱眉道:“还真打算在这住下了?”
刑部里是有供他们下榻的偏房,不过平日里都是安顿那些无处可去的冤民,差役倒是很少在这里留宿。
这屋里一应被褥枕席极齐全,像是把家都搬过来似的。
“你不要家了?”孟常行打趣他,“段大人已经穷到无处可归的地步了么?”
段容与嗤了一声:“你来做什么?”
“看你可怜,要了两坛玉景春,过来陪你喝酒。”孟常行摞下手里的东西,“特地去城东醉春楼买的,兄弟做的到位罢?”
段容与没搭理他。只等他倒上酒,才抬眼望向他:“你不该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