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幼卿眉眼弯弯,“二叔无官职,二婶娘家陪嫁的铺子也没什么生意。父亲与大哥虽有俸禄,也只够维持府中的体面,举凡有用钱的时候还是靠母亲的陪嫁。这样的光景,三哥哥是哪里来的吃酒钱呢?”
宋氏闻言稍怔,旋即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你祖母帮衬的他们?”
秋曦顺着八角菱窗爬上贵妃榻,有几缕落上宋氏光洁的额头,为她添了些许暖意。孟幼卿忽地想起前世病死牢中的母亲,心头一酸,忙撇过眼去。
“其实祖母疼爱二叔一家,您和父亲心知肚明。”她借着吃茶悄悄抹去眼角的薄雾,“祖母的东西不涉府里公库,到底有多少田庄地契,又填补二房多少,您虽不知明细,大抵也是能猜到的。老太太多偏疼谁本是无妨,可是母亲,咱们不能叫二房拖了后腿,需得早早与之撇清干系,以免后顾之忧啊。”
她自认没什么天大的能耐,也没法提刀手刃那些罪魁祸首,可她总要为父母尽一尽力。
她扶上宋氏的手,“娘亲,不可养虎为患啊。”
宋氏上下打量着女儿,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与从前不同。
她生孟幼卿时在京中已算是高龄,没少被嘲讽“老蚌生珠”。好容易得的女儿,打小就被她和夫君视为掌上明珠,养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性子。
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丫头的目光竟如此长远了?
她替怀中小人扶了扶珍珠钗,满目爱怜,“我的卿儿可做母亲的左膀右臂了。你有心,那母亲就得多教你,等将来你嫁了人自己搭理府里中馈,这些全都用得上。”
“我倒不想学这个,也不想嫁人,”孟幼卿贴着母亲撒娇,“我只愿常伴双亲膝下,为您和父亲尽孝,待日后哥哥们娶嫂嫂过门,多疼疼我罢了。”
没过两日,孟常德又恢复了往日插诨打诃的纨绔模样。
许是此番动静闹的太大,这两日他一直称病躲在房中,连请安都免了。如今刑部的案子一破,他又觉得此事与自己无关,加之大房分他打理庄铺的权利,很是得意起来。
孟幼卿挑起一角车帘,冷眼睨着他的背影。
杨氏生的貌美,孟府年轻一辈里只有这位三堂哥随他母亲的长相,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一对含情桃花眼似喜非喜,面容如玉如琢。
幼时出门,多少人爱极了他这幅远胜姐妹的样貌,人人夸一句风流公子。如今看来,风流是有的,做人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