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鸣神色淡漠地扫了眼满院锦衣华裳的莺莺燕燕,毫不留情道:“罗大人养不起,可曾想过是妾室太多。”
罗道章被他哽得说不出话,但片刻后,又想起什么,面色希冀地站了起来。
他越过自己的妻子儿女,手忙脚乱地从一众年轻的妾室中拉出他往日最喜爱的美妾往李鹤鸣身前领。
“李大人……”他咽咽干涩的喉咙,将那被一院子冷面长刀的锦衣卫吓得腿脚发软的美艳妾室推向李鹤鸣:“大人若不嫌弃、大人若不嫌弃,这女子便是大人的人了。”
他推得用力,那女人被他一下推得摔倒在地,狼狈地跪在李鹤鸣脚下,伏地垂首,耸着肩头惊惶地啜泣。
向他行贿的官员李鹤鸣见得多了,但大庭广众给他送女人他还是第一回遇到。
他微微皱眉,也不看脚下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直接往后退了一步,道:“公然向锦衣卫行贿,罗大人可想过后果。”
但这还不算完,罗道章回头又抓起他的妻儿牵向李鹤鸣,将其推在李鹤鸣身前,拱手颤声哀求道:“罪责在下官,妇人无过……望李大人饶恕她们一命!”
他说着,狠着心踹了她们一脚:“哭什么!求啊!求李大人饶命!不然你们莫不是想后半辈子在教坊司里过活吗!”
他的妻子紧紧抱着怀中孩子,闭着泪眼不发一词,但其他妾室却像是寻到了生路,纷纷跑上前来跪地求饶。
罗道章的话将她们吓得不清,一时院中哭声骤起,众人磕头求饶,一口一个李大人叫得凄厉悲惨,更有胆大者,竟伸出手来拽李鹤鸣的衣摆。
何三听得这一院子哭声,想起他那屈身教坊司的心上人,一时唏嘘不已,但那叹息才出口,又陡然看见了那伸手去拉李鹤鸣衣摆的女人,顿时冷汗都下来了,何三忙大步上前想拦,但已经晚了。
李鹤鸣眉心一拧,屈指顶上刀锷,刀刃猛然出鞘,发出长啸铮鸣。
他抬刀直直顶上捏住他衣摆的女人的脖颈,刃尖刺破皮肤,鲜红鲜血自她喉间流下,滴落在地,李鹤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声道:“退开!”
银光晃过众人眼底,在场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慑,骤然吓得安静了下来。
围在李鹤鸣脚下的人也连忙哆嗦着躲开,生怕这刀架在她们颈上,而地上的女人更是被颈项冰冷的刀刃吓得双股战栗,涕泗横流。
李鹤鸣看惯了眼下的这场面,目光扫过众人,声寒如冰:“今冬城内外死伤上千,横尸遍野,诸位要求,不如去坟前求失了住所活活冻死的百姓,都比求我来得有用。”
罗道章听见这话,明白求李鹤鸣无望。他扭过头,看着自己的妻妾孩子,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又年轻的脸,最后长叹一声,面如死灰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