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门外,当地的衙役正闷头将钱财一箱一箱搬上马车,何三站到一边让出路来,问李鹤鸣:“老大,您说他一个县丞从哪儿搜罗到这么多银子?”
李鹤鸣正拆林钰寄来的信,头也不抬道:“汲县多官田少民田,百姓要劳作,便得向县官租田,仅这一项就够他捞一层肥油,此前江南一带不也如此。”
何三仍然不解:“前几年不是推行了田策?按理说如今官田不该占如此宽的地才对,我看前两天从知县府里查出来的地产,就连书院附近的田产都记在了知县名下,而那书院都荒了不知多少年了,早被叫花子占了。”
李鹤鸣道:“那就要看看当初是朝廷哪名官员负责实施此地的田策,又是领受何人之意违抗君令了。”
越涉及上头,事情越难查。何三愣了一下:“您觉得是上面的人。”
李鹤鸣显然清楚些什么,但却没明说,只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他展开林钰寄来的信,本是满怀期待,但在看第一眼时就拧了下眉。
这信翻山越海千辛万苦送到他手里,竟是连短短一张纸都未写满。
李鹤鸣继续看下去,既未从字里行间瞧见思,也看不见想,读到最后一句,写信人竟还嫌起他缠人。
李鹤鸣看罢,盯着信冷笑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将信折起来塞进信封放在了胸口,也不晓得是要将这多年在外唯一收到的一封家书妥帖收起来,还是等回去了找写信的人算账。
他又拆开骆善送来的信快速扫了一眼,随后扯过门口何三的马翻身而上,同何三道:“此处交给你,将罗道章幕后联络之人审清楚,把人看紧,别像那知县一样,不明不白地自尽死了。”
何三见李鹤鸣有事要走,忙问:“那罗道章的家眷呢?”
李鹤鸣头也不回道:“奉旨意行事。”
奉旨意,那就是抄家流放,为奴为妓了。何三微微叹了口气,抬手对着李鹤鸣的背影道:“属下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