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钰揉了揉额角:“昨夜不小心吹了寒风,没睡得好,脑袋有些沉,不碍事。”
她身体一向娇弱,林靖不放心道:“叫郎中来看过吗?”
林钰轻点了下头:“看过,说没什么大碍,好生休养便可。”
兄妹二人一句句话着家常,好似一切都安然无恙。
可林钰表现得越平静,林靖心里反而越是忐忑。
他看向林钰手里缝制了大半的素白中衣,试探着问:“这是做给李鹤鸣的?”
林钰动作顿了一顿,少顷,才继续动起针线。她低声道:“听闻狱中艰苦,也不大干净,我多做几身衣裳,给他换着穿。”
林靖闻言一怔,林钰却没看他,她垂着眼眸,一边穿针引线一边继续道:“我知阿兄想说什么。而今之事他早有所预料,也都一一告诉我要如何应对,阿兄不必担心我。”
李鹤鸣出事,林钰孤身一人,林靖身为兄长,如何不担心。
他敛眉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一个女人,既不在朝为官,又不向我与爹求助,能如何应对?嫁了人,连家里人也不依靠了吗?”
林钰抿了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他叫我什么都不要做。不要为他找人求请,也不要牵扯你们。”
林钰记得那日阳光明媚犹如此时,何三离开后,李鹤鸣躺进她的摇椅中,牵着她的手,闭着眼在阳光下陪她坐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同她说起了他父亲战死的事。
林钰当时嘴里还叼着他买给她的糖葫芦,骤然听他说起这些无人知晓的秘事,震惊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李鹤鸣从一名小旗官做起,踩着朝官的尸血一步步爬到北镇抚使的位置,成为人人艳羡又恐惧的天子利刃。
他明明单枪匹马闯过了血雨腥风的权利之路,可叫人奇怪的是,这些年他的北镇抚使却做得无欲无求。
在朝为官者无非两种:罗道章之辈做官以某权财,林靖之辈做官为天下芸芸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