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散去,夏热当空,当暑热难抑狮,卫凛终于等来了李鹤鸣所说的时机。
去年冬日因悬房案枕籍荒野的百姓,在炎炎热夏尸腐成堆,鼠蚁横行,不可避免地滋生出了一场疫病。幸而发现得及时,很快得以控制。
然而一查起疫病起因,好不容易被崇安帝压下的悬房案一事又被人重新翻了出来。
除此外,悬房一案与六皇子有关的风声不知何时在汲县周边各地流传开,渐渐传至州府。半月之间,竟不受控制地演变成了天降灾疫是由六皇子而起的传言。
疫病一起,此前崇安帝下令大兴举办的驱除鬼疫的傩戏大祭也成了天下的笑话。
与此同时,王常中的贪污案与汲县悬房案的真相由卫凛之手流入民间,一时风言四起,纷纷响起了“诛皇子,以平民心”的言论。
朱熙所求的“天下悠悠众口”,终于逼得崇安帝不得不将利剑悬在了朱铭颈上。
“听说朱铭得知民间的风声后,计划昨晚离宫,郭放领了一队人在宫外接应。但两人刚刚汇合,便被二皇子带领禁军围了个正着。朱铭无人敢动,郭放却被朱熙当场斩于剑下。朱铭怒急,夺过长剑便刺向朱熙胸口,好在身后侍卫眼疾手快地挡了下来,听说二皇子伤了心肺,眼下人还在宫里躺着……”
驶向诏狱的马车上,林靖一字一句说得认真,仿佛亲眼所见。
他就像茶馆里面对着百千听客讲书的说书人,然而他面前唯一的听客林钰却没在仔细听。
林靖发觉林钰神游天外,倏然止了声音,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频频推开车窗看向街道的林钰,踢了踢她的绣鞋:“同你说话呢,你听没听?”
林钰明显没听进耳朵,她转过头,茫然地“啊?”了一声。
她像是没瞧见林靖难看的表情,急切问他:“阿兄,还有多远啊?”
她问罢,又要开窗去看马车行至哪儿了,明明去诏狱的路也不认得,不知看了有什么用。
林靖按下她开窗的手,把人拉回来摁在矮塌上坐下:“你再急马车也飞不起来,安心坐着,摇来晃去像什么话,跟个孩子似的,哪像成了亲的人。”
林钰被他凶了两句,立马垂着眼不吭声了。她摸了摸膝上带给李鹤鸣的包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林靖见她这样,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