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盈袖诞下一名男婴,产后大失血。
妻子弥留之际,穆乾不顾接生婆的阻拦冲进产房。
他颤抖着握着她的手,声音哽咽,一声一声地喊着她的名字。
他说,等出了月子,他们就举家离开京城,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他去当个教书先生,给妹妹寻个好人家,他们一起将孩子养大。
他说,盈袖,这些不是你的错,是这世道的错。
他说,夫人,你可还记得这个香囊?多年前,你就在阁楼前,将它稳稳掷入为夫的怀中。
记得吗?
盈袖听着听着便笑了,脑海里闪过的,是当年阁楼上的惊鸿一瞥。
也是因着那一眼,她才念着,记着,才会在贵人让她与穆翰林**一度时,心中满是欢喜。
她知道,一旦事成,她会彻底成为贵人的棋子,也会彻底被他所厌恶。
可她还是答应了,不为其他,只是……不愿让旁人去沾污了他。
所以那夜,她只是脱了衣裳躺在他的身侧,甚至因为太过欢喜而久久未能入眠。
再后来,她告诉他密道的存在,她甚至都做好了,等他一走,自己就饮鸩而死。
她从没想过自己能跟在他身边,还是以正妻的名义。
过去的两年,她时常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梦里,有嘴硬心软给她做衣服的小姑子,有体贴入微的夫君,还有深夜里水乳交融的畅快,他从不嫌弃自己脏,正如现在,他也只说……脏的是世道。
可是夫君,盈袖不是汪芷,世上也没有汪芷,正如……此后也不会有盈袖一样。
她想告诉夫君,让他不要替自己报仇,那些个纨绔子弟,出生非富即贵,咱们真的是……连和他们斗的资格都没有。